裴厭想了一晚上,他沒想出個所以然,一大早見雨停了,不顧地面泥濘鎖上院門出去了,他走時冷著臉,想搖尾巴的黑狗又縮回柴房。
實在哭累了,顧蘭時今天醒的有點晚,覺得眼睛有點腫伸手揉了揉,他坐起身后才慢慢回憶起昨天發生的事。哭鬧為了和裴厭成親是真,可真哭起來的時候也確實很難過。
竹哥兒早起床了,端了盆凈水進屋,先看他臉色,這才小聲說爹去后山了。
他把盆放在洗臉洗手的木架上,又道“說是問問裴厭的意思,擇日不如撞日,早些問清也好。”
顧蘭時連忙下炕穿鞋,說“爹也太著急了,怎么不先和我通通氣,我昨天其實都問好裴厭了,他點了頭答應娶我,我才回來說的。顧蘭竹聽得一愣一愣,半天憋出一句“敢情你倆早商量好了。”
顧蘭時總算露出笑容,他其實不太擅長撒謊,老實說道“也不算我倆商量好的,是我纏著他讓他娶我,他其實有點不情愿,可我又不想嫁外面那些人,萬一再遇到個黑心壞種的,還不如死了。
他一邊洗臉一邊說“我知道他不愿意,被我纏的沒辦法才點頭,可我也沒法子,這輩子就做了這么一件出格的事,臉都沒了,你可不許同娘說這些,回頭我又要挨罵。
竹哥兒翻個白眼,說真是的,書我白擔心你了。
顧蘭時擦干凈臉,笑著摸摸弟弟腦袋,說“昨兒我也沒騙人,哪有不害怕的,如今好了,裴厭不是那種人,跟著他我放心。”哭泣發泄一通,讓他心中透亮起來,那些事總有過去的一天,一味害怕恐懼,以后日子可怎么過。
見他長舒一口氣,顧蘭竹也輕松起來,他狗兒哥說了,裴厭怪是怪,但是個好人,既然蘭時哥哥愿意,也沒什么好指責的。
另一邊,顧鐵山穿過樹林,一路到了后山,看見最外面破敗的兩三間茅草屋,他搖搖頭嘆嘆氣,裴厭窮得只能住在這種廢棄地方,連個好宅子都沒有。
他正要往前,忽然聽見后頭苗秋蓮喊他。
他爹。苗秋蓮小跑著近前。
你怎么來了顧鐵山問道。
苗秋蓮說“我這不是不放心,跟來看
看。”她左右一瞧,便和顧鐵山一樣搖頭嘆氣。
這里不像住了人,他倆繼續往里走,一直到有院墻的人家停下,見門鎖掛著,知道裴厭肯定住在這里,門前倒是干凈,沒什么雜亂東西,只是院墻到底舊了,大門也脫了漆,再干凈也有幾分破敗。
這確實有點窮。
兩口子不約而同想到這點,他家這些年日子過得好,一直以來都想給顧蘭時找個門當戶對的,一看裴厭有點窮,落差還挺大,心中難免不得勁。
院門鎖著,看不清里邊,苗秋蓮嘆著氣說家當該是有的,沒新的也有舊的,他一個人也要過活,別的不說,吃飯家當肯定有,不然怎么過下去。
話雖如此,但沒起到任何寬慰作用,顧鐵山也是一聲嘆息。
兩人在門前徘徊一會兒,正想上前順著門縫往里瞅一眼,突然從門板后面傳來一陣汪汪狂吠。
想起那條瘋狗,苗秋蓮七手八腳抓著前面的顧鐵山往后退,兩人被嚇了一跳,都心有余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顧鐵山嘆氣道“罷了,改天等裴厭在家的時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