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子眼紅房和地,對徐承安雖有懼怕,還是梗著脖子要混,到最后竟口不擇言,說徐承安是不是吞了錢,把徐承安氣得腦門青筋直跳,怒目圓睜。
他說的錢,顧蘭時這幾天聽人說了,當時徐應子死了后,從他身上翻出五兩多碎銀子,因徐啟兒年幼,喪事一概不懂,便由徐承安暫為保管,喪事里的花銷一概由這幾兩銀子里出,送葬吃飯都很
簡單,也省得讓徐啟兒背上債了。
村里人背地里都說得虧死了,不然就這五六兩銀子,全都得扔進賭坊。
徐明子自知說錯了話,徐承安是里正,又是他們徐家族長一般地位的人,見徐承安當真動了怒,他腦袋一縮,再不敢耍混,腳下挪動著想趕緊溜走。
“站住”徐承安沒給他機會,一聲喊徐家其他人便將徐明子架了回來。
“村里大伙兒都在,還請做個見證,這是剩下的錢,頭先各種花銷,也記了下來。”徐承安從懷里掏出手帕,又對小兒子說“去,找你永安叔來,讓他給大伙兒念念賬冊。”
許永安認得字,又不是徐家人,并無利益糾葛,找他來沒錯。
顧蘭時見徐啟兒哺唇干裂,無措看著眾人,只覺眼前一幕荒唐,連里正都要給自己證清白了,這些人當真可惡。
正覺得沒意思,忽然看門口裴厭進來了。裴厭長得高,臉上沒表情時冷冰冰的,一副兇相,原本在門口站著的幾個徐家漢子下意識讓開。
顧蘭時避開婦人和夫郎,走到墻邊朝裴厭招手,等人過來后問道“你怎么來了”
“你半天沒回去,過來看看。”裴厭說著,看一眼院里眾人百態各相,他興趣不大,問道“走
不走
顧蘭時本就不想待了,可是徐承安一生氣,院里其他人都不敢高聲說話,他和裴厭要是就這么離開,好像有點扎眼,于是小聲道“等會兒,大伙兒散了時一起走。”
裴厭點點頭,兩人在墻下低聲說幾句話,就見許永安來了。
徐承安早問過徐啟兒的意思,他不愿過繼給別人去當兒子,反正徐應子在的時候,就是他一人帶弟弟,如今日子還是一樣過,好歹沒了打罵他的混賬爹。
當著眾人面,徐承安把剩下的一兩三錢銀子交到徐啟兒手里,說徐啟兒年齡不算小,已能當家,從此就自立了門戶,連徐瑞兒都不用過繼給旁人,他兄弟二人還有兩畝薄地去種,都是能承繼家業的
兒子,田地房產自然都是他倆的。
眾怒難犯,徐明子本就不占理,里正一錘定了音后,他心里不爽快,但沒敢出言反駁,之前就已經得罪一次徐承安,他哪里還敢耍嘴皮子,灰溜溜離開了。
家里一個大人都沒有,就靠兩個半
大小子自己過活,確實可憐了些,但這個結果倒是最好的。顧蘭時跟著人群往外走,他回頭看了眼,徐啟兒神色依舊有些不安,手里緊緊握著那點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