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厭喝一口熱茶,笑道:“累只累這幾天,再過一月左右,也該拔藤蔓拔竹竿了,能掙一點是一點,等到深秋,葉子一落就能歇了,況且也等不到深秋,天一冷,菜慢慢少了,只能隔天去賣。”
顧蘭時猶豫一下,確實,冬天之前,能多掙一點是一點,他端起飯碗喝一口米湯,說:“也行。”
灰仔跑進來想蹭吃的,裴厭輕喝一聲趕走它,省得在顧蘭時腿邊蹭來蹭去,狗毛都要粘在衣服上。
他又開口道:“吳廚子說,正好他們酒樓里最近收菜,像豇豆扁豆、葫蘆還有茄子一類好曬成菜干的,大量要呢,我跟廚子商量好了,按每天市價,給他算便宜一點,他也好和東家交代,咱們有多少那邊就要多少,先緊著咱們的菜收,雖然每斤少一文,也能賺個辛苦錢,比沿街叫賣快多了。”
冬天東西少,就算菜干子家家都有,價錢根本不算低,去年來福酒樓的老板就囑咐過吳升文,要是碰到便宜的菜蔬,就多買些,他們自己在后院曬菜干,成本會少一點。
“那趕的巧。”顧蘭時想了一下,眼睛亮了起來,說:“這門生意要是長久了,以后到秋天,菜蔬就更好賣了。”
“可不是。”裴厭露出個笑容,他閑不住,起身說道:“我看看眼下有多少個雞蛋。”
他倆養了五十四只母雞,每天最少也有二三十個雞蛋能收,這不又攢了幾天,連帶之前剩下的,已經有一百多個了,足夠給來福酒樓和同春酒館同時送。
就算雞蛋不夠,裴厭已經想好了法子,村里養雞的不少,大伙兒都指著攢多了去鎮上賣,他照市價去收,雖然賺不了差價,只要能攏住酒樓和酒館的生意就行。
趕在收稻谷之前,裴厭把酒樓那邊跑順了,雞蛋隔三四天送一次,久了得五六天,菜蔬他每天一大清早就趕驢車去送,連著好幾天全部賣了出去。
近來莊稼人都在囤菜曬干子,菜價上去了點,比他之前想的多賺了幾個銅子兒。
和往年一樣,割稻谷的這兩天,裴厭沒有出門,鉚足勁在地里干活,其中艱辛不必多言。
“咕——咕咕”
顧蘭時提了半桶碎草葉走進雞圈,剛倒了一個木槽,母雞就爭先恐后涌到一起,他抓一把草葉往空曠地方撒,學母雞叫聲把一些母雞引到這邊來,不然還要打架。
鴨子和母雞都喂過后,他出來關好圈門,見大黑忠心耿耿蹲坐在雞圈前等它,沒忍住揉了一把它毛絨絨的腦袋。
自從上次兩只公雞打架,他去勸架分開,卻被另一只公雞遷怒追著啄,實際他手里有鐵锨,根本沒啄到,反而那只公雞后來被燉了,但每次只要他喂雞,大黑都會在外頭看著。
放下空桶,顧蘭時看一眼天色,前天收的稻谷,正攤開在谷場上曬,但今天從早上醒來天就是陰的,這會兒黑云從南邊上來,越發濃重。
見勢不對,他匆匆往谷場那邊走,拿起靠在墻壁上的木叉,把在稻谷上趴著睡覺的灰仔攆走,他就開始把稻桿往棚子里挑運。
原本想趁太陽大,多曬兩天,等稻桿曬干透了好牽毛驢碾場。
昨天早上給酒樓和酒館送過雞蛋和菜蔬,余下大半天他倆沒有再干活,而是在家歇息,今天裴厭拿了彈弓說上山打野兔,眼下還沒回來。
一陣冷風卷起地上沙土和落葉,打了兩個轉兒,枯葉才落在地上。
見起風了,顧蘭時腳下都匆忙了幾分,一貪心木叉上挑的稻桿多,有點沉重,他咬著牙鼓足勁才把那一叉丟進木棚里。
吃了教訓,他沒有再弄那么多。
許是察覺到了他的急切,三只大狗都豎起耳朵,似乎有點急躁,灰仔還沖這邊汪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