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時起身去屋里拿果脯,邊走邊說:“沒丟就行了,有什么大事,長個教訓也好,后頭就記住查看了。”
竹哥兒仿佛找到了知己,忙不迭點頭:“就是,我今天去喂雞就多看了一眼。”
見哥哥進屋子,他轉頭看向坐在堂屋門口編竹籠的裴厭,想了一下,笑著問道:“厭哥哥,在編籠子?”
對裴厭他不再像之前那樣畏懼,只是兩人之間能說的話不是很多,只能沒話找話講兩句。
“嗯。”裴厭手一頓,看向他露出個淡笑,說:“之前的雞籠子舊了,編兩個新的使。”
聽完,竹哥兒正愁下一句說什么,顧蘭時拿了一包杏脯和一包糕點出來,他邊走邊拆,說:“杏脯上回買的,不多了。”
一看有吃的,竹哥兒露出個笑容,吃了兩個杏脯才想起來,問道:“厭哥哥吃嗎?”
顧蘭時給自己倒了茶水,說:“他不吃,你吃你的,不用管他。”
杏脯剩的不多,裴厭要是想吃了,回頭自己會在鎮上買,弟弟手里又沒錢,也不常去鎮上,想吃零嘴還得跟他娘磨嘰一陣,雖然最后肯定會買,還是得挨幾句嘮叨。
“我不吃,你吃。”裴厭附和道,低頭又忙手里的活。
顧蘭時拿起鞋底,一邊納一邊和竹哥兒說閑話,聽到李梅昨天回來,因下雨沒能回去婆家,苗秋蓮去祖宅送東西的時候在李家門口看見了,還閑說了幾句話。
他看一眼外面雨幕,算了,下成這樣,等天晴了梅哥兒要是還在家,再過去轉轉。
竹哥兒又拿起一塊梅花糕吃,剛咬了一口,忽然就用手心拍了一下自己腦袋,說:“怎么把正事給忘了,昨天早上大舅舅來過,在家里坐了一下,原本說上這邊來的,只是忽然下雨,他急著回去收稻谷,只同娘說,給吳家找了個夫郎,已經定了下來,成親的日子還沒算好,吳廚子高興,讓厭哥哥和大舅舅一道,過幾日去他家吃酒呢。”
“正好我說想過來耍,娘就讓我給你倆捎個話。”
竹哥兒喝一口熱茶,又咬了一口糕點,要不是有正事,下雨下的,他娘不一定讓他出來呢。
顧蘭時有點驚訝,說:“這么快?滿打滿算,連一個月工夫都沒有,這就給找著了。”
竹哥兒聽大人說閑話,倒是知道一點,開口道:“吳家著急,找的雙兒正好是苗家村的,就是五阿爺家旁邊那戶,蘭時哥哥,你還記得不?小時候咱倆去五爺爺家,還見過呢。”
顧蘭時稍一想,就知道是誰了。
竹哥兒又道:“苗樹兒要大兩歲,家里窮,人又倔,一直沒嫁出去,這不舅舅覺得有戲,試探著去問了吳廚子,人家再托了別人稍一打聽,就想給幾兩銀子,快快把親事定下來。”
顧蘭時問道:“樹哥兒那么倔,這回點頭了?”
苗樹兒家里窮,不過在鄉下,同樣有門當戶對的窮人,只是前幾年每逢有人想給苗樹兒說婆家,總被他自己用默不作聲這一招給推了。
他還記得苗樹兒的模樣,和他是同一輩的,大了他兩歲,算起來今年也有二十了。
小時候就是木訥不語的性子,相貌平平,卻無比孝順乖巧,每次碰見都在幫家里干活,每次他娘提起苗樹兒就夸。
苗樹兒阿姆身體弱,他長到十三歲的時候,才添了一個漢子弟弟,爹卻跌了一跤成了跛子,他要是嫁出去,一家老小根本沒人照看,于是一直留在家里干活。
竹哥兒把剩下的糕點都塞進嘴里,吃完后才說:“這不是他弟弟大了,能干點活,他阿姆和阿爹也怕耽誤他太久,以后真嫁不出去就遭了,好不容易有個眉目,又是咱大舅舅大舅母給牽的線,這不好說歹說,總算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