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兩回錢數少幾文,能忍時他裝糊涂當不知道,生氣時便罵兒子幾句,又怕兒子落下不好的名聲,多半是把兒子叫進屋里訓斥,沒有在院里嚷嚷。
裴厭收雞收鴨子的價錢他聽人說了一嘴,比自己去鎮上賣要少一點,別人賣了錢不愿意聲張,他也不好細問,想去后山吧,想起裴厭那個活閻王的脾氣和手段,實在邁不動腿。
盡管方紅花經常在他們一眾老婦老夫郎之中常說裴厭孝順,可到底沒打過交道,心里不免發怯,才想著問問苗秋蓮。
既然蘭哥兒在家,孫老夫郎想了又想,最后抱了兩只老母雞往后山匆匆趕去。
前院,顧蘭時翻動竹匾里的菜干子,后面谷場上曬了一大片豆桿,昨天就把豆桿收回來了,今天一早,裴厭又趕車去鎮上送雞蛋送菜。
院門開著,能聽到外頭母雞咕咕咕叫,或許是下蛋了。
他端起曬地皮菜的竹匾左右晃動,又跟顛勺一樣顛動翻了幾翻,隨后放在木架上繼續曬。
院里除了竹匾以外,木架上也曬了不少菜,最多的是長豇豆,還有一片片掛起來的春菜葉子,家里春菜種的多,這東西一棵長得還挺大,只是賣不上價,家家都種,拉去鎮山估計賣不了多少,還不如曬成菜干自家吃。
忙完這些,顧蘭時正打算取了蛋籃去拾雞蛋,就聽見外邊大菜地狗叫聲響起。
籬笆門大開著,遠遠看見門口有人影靠近,他高聲道:“大黑!”
以大黑為首的三只狗都不再往門口撲,而是站在原地,警惕看著外面。
“蘭哥兒!”孫老夫郎抱著受驚的老母雞,一看見這三只惡狗,戰戰兢兢不敢進門。
要是別人家還好,狗再大也不至于如此懼怕,前幾年裴厭帶著狗咬婁進一伙人時,他也瞧見了,那場面對他來說著實可怖,哪里見過如此兇狠的惡狗,站起來跟人一樣高。
看出對方怕狗,顧蘭時走得很快,還沒到跟前,就揮手讓大黑幾個去別處,笑著說道:“是老嬤啊。”
灰仔不再吠叫,但搖著尾巴跟在顧蘭時腳后,它看見孫老夫郎懷里的老母雞,慢悠悠蹭過去,伸長脖子想聞聞。
“哎呦!”孫老夫郎對裴厭養的狗骨子里透著懼怕,聲音都發顫。
顧蘭時抬手在灰仔敦實的背上拍一下,呵斥道:“去!邊兒去!”
灰仔這才離開,轉悠到菜地里到處聞。
孫老夫郎看它一眼,雖然害怕,但也忍不住想,這狗養的,可真壯實。
“都走了,老嬤放心,有我在呢。”顧蘭時笑著讓孫老夫郎進門。
孫老夫郎順著石子路一邊走一邊看,他跟著方紅花來過一次,對大菜地并不算陌生,見狗不是趴在角落里,就是在菜地里啃菜,并無朝這邊撲咬的跡象,他勉強放下心。
“老嬤是要賣母雞?”顧蘭時一邊倒茶一邊問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