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先他還覺得做一架織布機子多余,但今天上午和阿奶聊幾句,確實有些排不開,還是自家有一架方便,貴是貴,往后要用許多年呢。
裴厭也想起來這個,當初還是他先提的,于是點著頭道:“下午沒別的事,我去一趟。”
顧蘭時端起摞好的碗,抓起筷子往灶房走,家里只有兩個人,平時用到的碗筷不算多。
裴厭手伸進懷里摸了摸,薄唇又抿了抿,眉眼低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鍋里的水還熱著,正好洗碗刷鍋。
顧蘭時系著襜衣挽起袖子洗碗,就見裴厭進來了,他看過去,問道:“怎么了?沒吃飽?”
裴厭像是有點無措,抬手撓了撓后腦,末了盯著他伸進鍋里的手腕子看,嘴上卻說了反話:“沒什么。”
顧蘭時有點疑惑,但沒多問,把洗好的碗筷先放在灶臺上,等下還要舀水再涮一遍。
他娘一直都愛干凈,家里又有水井,不怕沒水用,他和姐姐弟弟在灶上幫忙時,都無意識學了苗秋蓮的習慣。
“對了,上回說吳家是哪天來著?二十?”顧蘭時問道。
裴厭點點頭:“嗯,二十,沒幾天了。”
“酒水咱家沒了,白水村那邊的酒雖然好,卻也比不上鎮上的好酒,到日子直接去鎮上買?”
顧蘭時說著,把鍋里的水刮出來,又倒一瓢干凈的水進去,涮了碗之后再把剛才的刷鍋水一起倒進去,等下要煮豬食。
“嗯。”裴厭有點心不在焉。
他倆說的正是吳家老二的親事,寒月二十那一天,吳廚子給他家老二成親,不止裴厭,苗家大舅舅大舅母也會去,畢竟是牽線的媒人,該吃這頓喜酒。
除了酒水以外,裴厭和顧蘭時商量過,又問過顧鐵山的意思,到時候再給上一份禮錢,來福酒樓的生意以后要長遠下去,光有苗家舅舅的面子不行,維持吳廚子這條線是必不可免的,如此就有了來往。
因吳升文有點著急,前頭那些問吉納彩都辦的快,苗樹兒家因他年紀大了,再不出嫁村里閑話愈多。
兩家大人嘴上都沒說,畢竟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但彼此心里都知道,可以說是心照不宣,互有配合,也算是件皆大歡喜的事。
裴厭心中有些忐忑,從來沒買過好東西給顧蘭時,又是頭一回背著顧蘭時花錢,一時之間失了膽子,還怕顧蘭時罵他亂花錢,越發不安。
“拿幾根蘿卜,今天給吃點新鮮菜。”顧蘭時說著,自己先去灶房角落拿野薯和藤根。
冬天沒啥吃的,豬食里煮的大半都是麥麩谷糠,再添些薯根、菜葉子還有剩菜剩湯什么的,喂飽了別讓掉肥就行,隔兩天加點菘菜葉子或是蘿卜,也算不錯了。
今天賣了一頭,草料就能省下一頭的,不怕到隆冬以后不夠吃。
裴厭照著他的話做。
顧蘭時蹲下洗野薯皮上的土塊,讓他把蘿卜也放進木盆里,抬頭又說:“早上煮過的大藍根在那個盆里,倒進鍋里再煮一鍋水。”
他說什么裴厭做什么,一點不見偷懶,看起來和平時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