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車就在豬圈外,裴厭還好,顧蘭時哼哧哼哧的,費了老大勁,總算把肥豬抬上板車。
家里有大桿秤,不過人手少,不好稱豬,但裴厭之前手里經過三頭豬了,對這頭肥豬的份量心里有數,兩百斤肯定有,無需過稱,等到鎮上再稱不遲。
毛驢拉著肥豬往前走,顧蘭時送裴厭出門,車轱轆碾在石子路旁的平地上,灰灰和灰仔聽見肥豬的哼叫聲,追在車后湊熱鬧。
顧蘭時把荷包遞給裴厭,說:“路過肉鋪時問問,有豬耳朵的話買上兩個,昨天去阿奶那邊串門子,大伯娘說她明兒要鹵豬頭,你買了豬耳朵回來,我過去讓大伯娘順帶丟進鍋里,鹵好切了豬耳絲給你做下酒菜。”
“行,別的還要嗎?”裴厭問道。
顧蘭時邊走邊想,家里糕點果脯都有,肉還有一吊,于是搖搖頭:“沒了,就買倆豬耳朵吧,多買兩個也行,反正鍋大,到時候給爹拿倆去下酒。”
“好。”裴厭答應道,出了門后徑直往林子那邊走,趁還沒起風,早點賣了早點回來,不然路上凍得慌。
看他走了,顧蘭時不再張望,一轉身看見灰仔朝河邊方向撒歡跑遠了,他搖搖頭,跟個小孩似的,總想著玩耍。
他張了張嘴,轉念又一想,算了,等玩夠了灰仔自己知道回來,于是就先自己進去,籬笆大門給灰仔留了條縫兒。
之前鬧過賊,裴厭一走,他沒法撂下家里去串門子,有大黑在,獨自在家倒也不懼。
炕還是溫熱的,顧蘭時坐上去,納了一會兒鞋底,在心里盤算到底哪天殺豬。
今天十五了,離過年也就半月,天冷,肉和骨頭都好放,擱在外頭一晚凍得梆硬,不怕壞掉。
后院留的那頭年豬沒有剛才那頭肥豬重,自家吃正好。
正想著,外面就來了人,他出去一看,是徐啟兒領著徐瑞兒,手里不知提了什么東西,于是連忙喝止住大黑,不讓叫了,徐啟兒兄弟倆這才敢推門進來。
灰仔不知野到哪里去了,不見蹤影,顧蘭時沒管,笑著問道:“啟兒,什么時候回來的?”
徐啟兒拎了一個油紙包,近前后臉上帶著不好意思,把油紙包往前遞了遞,說:“蘭時哥哥,一包點心,你收著。”
顧蘭時有點驚訝,沒有立刻去接,疑惑問道:“怎么拿這個?”
徐啟兒開口:“昨兒回來,聽瑞兒說,上回蘭時哥哥你和厭哥還有狗兒哥幫忙出了頭,林楞娃幾個,再沒敢打瑞兒。”
他去做工最擔心的就是弟弟挨打,本就沒幾個錢,要是打傷了,甚至打殘,以后可怎么辦,半大的小子有時最殘忍,下手沒有輕重,他昨天實在放心不下,便同東家告一聲假,匆匆趕了回來。
不想這件事已經解決了,甚至裴厭還上林楞娃家門口走了一遭,瑞兒手里沒錢,連謝都不知道謝,他夜里輾轉反側,早起匆匆趕到鎮上買了一包點心,特地領著弟弟來謝。
原是為了這個,顧蘭時笑一下,原本想說沒什么,用不著這樣,但見徐啟兒很堅持,要是拒絕的話,人家臉上也掛不住,于是笑瞇瞇接過油紙包,說:“來,進來坐坐。”
徐啟兒猶豫一下,還是跟著他進了堂屋。
顧蘭時忙著給他倆倒茶,順便端了一碟果脯出來。
徐瑞兒看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直到兄弟倆日子苦,他直接一人給抓一把,塞進手里讓吃,順便問了幾句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