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狗追在后面,明顯對劉大鵝有謹慎和好奇,裴厭轉頭又對劉大鵝說道:“狗不用怕,只要我倆在家,就不會亂叫更不會咬人,你天天來,熟了后它們自然就認得了。”
說完,他又對大黑吩咐一聲:“以后劉哥常來家里,別亂叫。”
大黑看著他,尾巴在身后輕晃,不知道聽懂了沒,裴厭也沒放在心上,跟狗說話是他不知不覺間和顧蘭時學來的習慣。
劉大鵝以前的東家愛養狗,常常和狗講道理,像對人似的,他一開始不習慣,后來見怪不怪了,因此對裴厭這一舉動沒有任何反應。
一進院子,劉大鵝歇也沒歇,見長斧頭在柴堆旁放著,拿了就開始劈柴。
裴厭腳步一頓,見他這么實在,沒說什么,先進屋去了。
顧蘭時已經穿戴好下了炕,冬閑養的人都懶了點,他倆最近一直起得晚,人家都進了門,自己還在睡覺,有些不好意思。
“我跟劉哥說了,等吃過早食,喂豬喂雞的事他會做,你歇著就行,太陽大了后,我倆再去翻田。”
裴厭一邊說一邊把衣裳穿好,順手取了木梳梳頭發,用布條纏好后,搓搓臉整個人精神起來。
顧蘭時和他一起出去,先進灶房擦火起灶,等水熱了以后,這才盥洗潔牙,因劉大鵝在院里,他和對方不熟,就在灶房里洗,出去倒水才打個照面。
早食很簡單,一人兩個糙饅頭,再就是半個咸鴨蛋,連桌子都不用,各自拿在手里吃。
說實在的,劉大鵝沒想到能有咸鴨蛋吃,蛋黃紅油直流,光是看著就能流口水,在上一戶人家做工時,早上一般都是兩個糙饅頭或幾塊自家蒸的米糕,噎的話喝水就咽下去了。
顧蘭時原本想一人切一片咸菜,他和裴厭平時就這樣吃,轉念一想,人家頭一天過來,多少給吃好點。
吃完后,裴厭喝了一碗熱茶水,就和劉大鵝在前后院忙。
家里瑣碎活不重,有兩個漢子去做,顧蘭時一下子清閑了,只用掃掃屋子撣撣灰塵,外頭的活根本用不著他。
忙碌慣了,一朝突然閑下來,他還有點不適應,在堂屋轉了好幾圈,又看看前院,愣是沒找到自己干的活,只好拿了針線做。
太陽大了,家里的活干完以后,裴厭和劉大鵝牽著毛驢去犁地,田要深翻一遍,過兩天還要翻翻菜地。
顧蘭時閑著沒事,見狗在家里團團轉,于是帶了三條大狗在門外轉悠,他沒有走遠,在附近走了走,又蹲下把去歲的荒草枯枝扒拉開,發現有幾株新發的草苗,嫩嫩小小的,十分怯弱,他露出個笑,再等等,慢慢就有新鮮的野菜吃了。
晌午,裴厭和劉大鵝從地里回來,鞋子和褲管上都沾著泥,隨便洗一把手,顧蘭時已經把飯菜端上了桌。
這是裴厭兩人的,他自己的碗筷飯菜在屋里炕桌上。
走進堂屋,劉大鵝東盯西瞅,也不知在看什么,裴厭坐下后,見他還站在那里,開口道:“劉哥,坐下吃。”
劉大鵝這才反應過來,他要在這張桌上吃。
他咽咽口水,搓著手坐下,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說:“我以前干活,吃飯都是另外一處,端在手里也行,有張寬凳能放下碗也行,和主家各吃各的。”
原是這樣,裴厭點點頭,說道:“那這頓先這樣,先吃飽再說。”
“好、好。”劉大鵝連連點頭,拿起筷子端了碗,神情依舊拘謹,不敢亂夾菜,只吃自己面前的。
見他如此不安,裴厭心想,確實還是分開為好,給撥一碗菜,他自己也能吃盡興,不至于一頓飯下來連菜都夾不了幾筷子。
不是顧蘭時耳朵尖,家里就這么幾個人,他獨自坐在炕上吃飯沒說話,自然能聽到外頭的說話聲。
等到了下午,離太陽落山還有小半個時辰,晚飯已經做好了。
這次顧蘭時和裴厭在屋里吃,劉大鵝自己在外面堂屋,除了一碗熱騰騰的疙瘩湯和兩個糙饅頭,還有滿滿一碗菜。
他獨自吃飯明顯放松了許多,在發現疙瘩湯里有蛋花的時候,頗有點受寵若驚。
這時節的雞蛋太金貴了,就算給疙瘩湯里打一個,有的人舀飯時會先把蛋花舀走,留給自家人吃,沒想到他碗里也有。
比起他的驚訝,顧蘭時根本沒想那么多,蛋花打散了攪在湯里,哪有那個閑心去撈去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