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仔嘴巴賤,偷偷摸摸想叼雞仔,它長得那么大,人又不瞎,裴厭抬手就扇了它一巴掌。
挨了打,知道自己犯了錯,它灰溜溜走開,到墻角趴下了。
灰灰尾巴搖個不停,咧著嘴像是在笑。
顧蘭時看它一眼,笑罵道:“沒出息的,一看就在幸災樂禍。”
轉頭見裴厭頭發濕漉漉的,他摸一把,說:“天不是很冷,淋了雨不好,要不我去燒水,你把頭發洗一洗。”
“行。”裴厭原本想和他一起去灶房,但雞仔在這里烤火,得有個人看著,火盆一直籠著也好,等會兒洗了頭,剛好烤烤頭發。
風雨勢頭足,不似前段時間的綿綿細雨,噼啪打在屋頂,又順著青瓦傾斜流下,在屋檐前落成一片雨簾。
野澡珠的淡香隨著蒸騰熱氣蕩開,洗了兩遍之后,頭發干干凈凈,裴厭坐在火盆前擰頭發,隨后拿起葛布擦拭。
顧蘭時看一眼竹籃里的雞仔,有幾只蔫頭巴腦的,看著不大能成活,怕別的雞仔壓到,于是小心拿出來,把這五只放在舊竹匾上,輕輕推向火盆旁,再烤烤,說不定活了呢。
手上沾了臟東西,正好水還沒倒,他蹲在堂屋門口用野澡珠洗干凈手。
起身見裴厭側著頭擦拭,他笑著開口:“要不我幫你擦。”
“好。”裴厭擰了擰水,才把布遞給他。
顧蘭時拿了個高凳坐在裴厭身后,一下子高出一截,能看見裴厭發頂了。
“長了,改天找個吉日,修剪修剪。”他一邊擦搓一邊說道。
“嗯。”裴厭低沉沉應一聲。
顧蘭時用五指作梳,往下捋捋發絲,裴厭頭發很黑,平時束著不大留神,這么披散下來,真是黑發如瀑,摸起來也順滑,就是有點長了,得剪剪。
“晌午想吃什么?”他問道。
裴厭坐在前面一直沒怎么動,看見舊竹匾上一只小雞往火盆那邊蹭,目光落在雞仔上,要是繼續往前,就得攔一攔了。
好在雞仔晃悠悠走到竹匾邊沿時,被竹匾略高的邊沿擋住,本身就弱,嘰嘰叫兩聲,一下子縮在那里不動了。
聽見問話,他想了一下,說:“回來太急,肉也沒買,用雞蛋炒刺芽吧。”
“行。”顧蘭時答應道,又說:“再蒸一碗蒿菜,兩樣菜足夠了。”
“嗯。”裴厭往火盆里添兩根柴火。
雨勢不止,等頭發干了以后,聽著嘩啦啦的雨聲,顧蘭時直打哈欠,離做飯還早,等裴厭給雞仔倒了水和碾碎的陳米,兩人進屋去歇。
風雨悉數被擋在外面,顧蘭時躺下,因打哈欠眼角沁出一點淚水,他沒摸到手帕,干脆就用手背擦掉。
裴厭脫了外衣,拉過自己的被角只蓋住肚子,躺在外側一時沒睡著,說:“花家村有個秀才,要不去找秀才問問,看起什么名字好,還是說,上興善寺添些香火,讓里面的師父幫忙取個名字。”
兩人閑著沒事時就會想孩子名字,顧蘭時困倦不已,想了一下開口:“去興善寺吧,順便,再給你求個平安符,如今戴的那個也久了,回頭取下來,用紅布包了放好。”
裴厭下意識伸手,隔著里衣摸了摸自己頸下的平安符,確實久了。
他翻身摟住夫郎,眼神分外溫柔,低聲說:“給你和孩子也求一個。”
顧蘭時本來就困,一聽到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越發昏沉,含含糊糊答應一聲,往男人懷里蹭了蹭,說話間就睡著了。
裴厭沒有再出聲,摟著人也閉上眼,伴著外頭雨聲瀝瀝,屋里只剩均勻的清淺呼吸。
五指插在順滑的頭發里,顧蘭時醒來有一陣了,見裴厭還閉著眼睛,他玩起對方散落的黑發。
“不睡了?”裴厭睜開眼,聲音帶了一絲微啞,平時挺忙的,晌午偶爾才會歇一會兒,今天正好下雨,他少見的,有點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