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院子東邊也有雞圈了,五十幾只雞仔正在吃木槽里的碎菜葉,其中公雞仔明顯要大一圈。
雞圈外側,桑樹和香椿樹之間有人影晃動。
顧蘭時手里拿個碗,正在摘桑果。
桑果有綠有紅,他挑深深的紫紅果子摘,黑紫色的更不用說,已經熟透了,昨天他發現有鳥兒來啄熟了的桑果,今天就趕緊來摘了。
桑樹也還小,分出來的枝條長短不一,有的較高,需要踮起腳拽著樹枝往下拉,更高處他沒有去動,等裴厭回來再說。
手指沾上紫紅的汁水,尤其指腹處,搜刮完能夠到的桑果,顧蘭時目光在幾棵樹上轉一圈,見再沒有,喜滋滋端著大半碗桑果往回走。
因地上落了一些黑色的桑果子,有的被踩到踏扁,汁水濺在地面,這些多數被鳥雀啄過,一落地有蟻蟲循著甜味兒圍上去,
“走了。”顧蘭時喊一聲在地上聞來聞去的大黑,率先走在前面。
灰灰在菜地里沿著土壟跑,看見他端碗,飛快竄了過來。
沒看見灰仔的影子,顧蘭時腳步微頓,看了一圈,最后發現鉆進春菜地里的灰毛大狗。
春菜長得高,一般能到人小腿處,灰仔鬼鬼祟祟貓腰在里面,挑了一顆鮮脆的春菜,咬下幾片葉子趴在地上,用前爪壓著吃。
聽到腳步聲后,它耳朵向后折,瞇起眼睛,身后尾巴還在搖,菜地縫隙狹窄,尾巴打在旁邊的菜上。
“出來。”顧蘭時伸手直接薅住它后脖頸處厚厚的皮肉,連拉帶拽揪了出來。
看一眼被咬過的春菜,別的葉子也有咬痕,他干脆把一整顆菜連根拔起,手指再夾住地上的幾片菜葉,一同放到了菜地外的石子路上。
“吃吧。”顧蘭時說完,灰仔便光明正大趴在石子路上啃菜葉,尾巴搖的很歡。
新鮮的桑果過兩遍水,就迫不及待張嘴。甜汁水在唇齒間流淌,清甜解饞,只是嘴巴和舌頭逐漸染得紫黑。
顧蘭時站在水盆前沒動,不一會兒碗里就下去一半。他又捏兩個,低頭一看自己這么貪嘴,舔舔嘴巴,再吃了幾個放下碗。
秋時瓜果豐盛,夏初這會兒多是些野果子能吃,再過幾天,早熟的一兩樣桃兒杏兒才陸續上來。
新鮮果子難得,他有點不舍,目光落在碗里,一想裴厭還沒回來,就不再留戀,桑果少,都嘗嘗,總不能叫他一個人吃光。
顧蘭時轉身從灶房離開,看不見就不饞了,和以前不同,很多東西不能多吃。
他拎了個板凳往后院走,心想往年也沒有這么嘴饞,于是輕拍一下肚皮,肯定是肚子里這個鬧的。
說不定,是娃娃饞嘴了,而不是他饞。
琢磨出這個念頭后,他暗自點頭,深覺有道理。
豬仔前段時間已經斷奶,也已經劁了,不再和老母豬一個圈,正好十二只,一個豬圈四只,如此喂食方便,等再過一兩月,長大長肥以后,分四只去外面的豬圈養。
鍘刀放在豬圈前,昨天打的一堆豬草倒在一旁,他坐在板凳上給豬鍘草。
裴厭去鎮上賣菜了,今天地里活不忙,讓劉大鵝也跟著,其他不提,先把來福酒樓和同春酒館的門和人認好,萬一有事忙不開,就能讓劉大鵝趕車去送雞蛋和菜。
豬在圈里哼哼叫,顧蘭時手下不停,青草的味道彌漫,鍘刀上沾著綠色的草汁。
十二只豬仔,他和裴厭商量過,打算養十一只。
家里家外有五個豬圈,能養十頭肥豬,再還有老母豬的圈里,放一頭較小又老實的豬進去,留著年底自家殺年豬。
還多一只,再養一兩個月,等大一點拉去鎮上賣,能賣四五錢左右,也是一筆進項。
把鍘碎的豬草倒進豬圈,原本躺著的老母豬一下子站起來,哼叫著來到木槽前猛吃。
豬仔叫聲更尖點兒,你爭我搶生怕少吃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