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方紅花沒有過來閑轉,秋收正忙,她跟大兒子住,大兒地多,全家都要去地里收谷,她平時不干活,這幾天就得幫忙帶帶曾孫,還要給一大家子做飯。
今天收雞蛋喂牲禽的事,裴厭便托給了周淑云。
周淑云不是會偷懶耍奸的人,只這一兩天而已,自不會抱怨嫌惡。
見星星打了個小小的哈欠,還用小手揉眼睛,不一會兒眼睛眉毛都紅了,顯然困了,要哭不哭哼哧了兩聲。
顧蘭時笑了笑,這是鬧覺了,他把孩子抱好,邊拍邊哄。星星因鬧覺難受,哭了幾聲,拍著拍著就閉上眼睛。
他在家里安心帶孩子,裴厭在田里忙得熱火朝天,腳上腿上都是泥,衣裳更不用說,最后一車稻谷拉回來后,天已經擦黑。
劉大鵝沒有回去,吃完飯后睡在了西屋。
即便憂心家里的活,一想他家只有一畝水田,他夫郎還有老爹老娘能忙開,往年不就這樣,他干長工,日夜都在別人家里干活,根本回不去。
今年他隔三差五帶雞蛋帶肉,菜帶的更多,今年家中吃喝比以前好了許多,連兩個孩子都長了個兒,他家小棗兒已經能帶著弟弟一起在地里幫忙。
稻谷拉回來,已經鋪在谷場上,但白天夜里都得上心,萬一來了雨,就得立刻收進棚里,不能讓淋雨。
劉大鵝知道輕重,況且西屋都給他騰出來了,明明有睡的地兒,平時夜里沒活,他回去裴厭不說什么。
這段時日要操心卷收的事,他要一走,只剩裴厭,萬一半夜下雨,收的太慢,糧食就打濕了,萬一今年壞了收成,這活兒就不一定能干下去了。
院子里,借著月色,裴厭正在盥洗,一天下來確實很累,但想起家里的一大一小,心里就仿佛有用不完的勁。
倒了水,他抬頭看看夜色,沒有陰云,應該不會下雨,就放心回了屋。
吃完飯后,他原本要同劉大鵝說最近晚上不用回去,不想劉大鵝也是有心的,主動說夜里會幫著聽外頭動靜。
屋里留了亮,昏黃油燈微晃,在關上房門口,燭影又恢復平靜。
裴厭站在炕邊,往里先看一眼兒子,星星早都睡了,小臉蛋肉乎乎的,眼睛緊閉,顯然睡沉了。
顧蘭時靠坐在炕頭,放下手里的針線在旁邊,說:“明早多睡一會兒。”
往常這個時辰他已經睡了,今天是在等裴厭。
“嗯。”裴厭收回目光,落在夫郎被燭火映照的臉上,越發柔和。
他目含笑意,開口道:“我睡竹榻,身上和衣裳都臟,明兒洗了再睡回來。”
“也好。”顧蘭時掀開腿上的被子,到炕尾打開箱子,給他取了一床被褥。
裴厭把褥子鋪在竹榻上,吹滅了燈后躺下,棉被曬過,暖暖和和的,又干凈,勞累一天,幾乎沾著枕頭就睡了,意識陷入夢鄉前,聽到兒子的咿呀夢囈,夢里便有幾個孩子在笑在鬧。
稻谷只種一季,水田里的稻根慢慢掘都行,收回來的稻谷有劉大鵝在,得先翻動著曬干曬透。
稻子收回來的第三天,一大清早,裴厭用大小九個筐子裝了六百枚雞蛋,車上還有三筐四籃各種瓜菜,大的南瓜和冬瓜塞不進竹筐竹籃里,直接擱在板車上。
所有東西搬上去后,驢車瞧著滿滿當當。
原本可以直接出門,但裴厭沒有,心里那點記掛放不下。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顧蘭時和星星,不想剛推開門,房門吱呀輕響,炕上一大一小就都有了動靜。
“弄好了?”顧蘭時睡眼惺忪,見小星星醒來,怕孩子哭,順手隔著被子拍了兩下。
“嗯。”裴厭笑了笑,說:“還早,外頭冷,再睡一會兒。”
顧蘭時確實沒怎么清醒,見兒子睜著大眼睛,他自己答應一聲,不知不覺又瞇瞪過去。
見狀,裴厭沒有再說話,站在炕邊看一眼星星,又給夫郎掖好被角,臨抬腳時他沒有忍住,低頭在顧蘭時脖子上輕咬一口,臉頰貼著臉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