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更多了,別的地方好說,往府城送的話,每次都得放幾個竹筐在花成方那邊,還是多做幾個。
周淑云在院里洗尿布,大人的衣裳還好,幾天洗一次,孩子天天拉尿,就得天天洗。
裴厭牽著驢車進來,正在劈柴的劉大鵝上前解驢車,有他幫忙,裴厭就沒管,只把車上的東西拎下來。
三個空竹筐放在屋檐下,裴厭拿著手里的東西往東屋走。
“回來了。”顧蘭時說著,一抬頭就看見他手里的吉祥輪和風車。
八角風車的桿子是用秫秸做的,很常見,風車則是用紅綠彩紙相疊而成,隨著人走動帶起的微風而緩緩轉動。
“八角的。”顧蘭時起身,笑瞇瞇接過,說:“我小時候玩的是四角,多是紅色,兩種顏色的少。”
他說完,就對著八角風車吹一口氣,風車轉快了。
“在府城買的。”裴厭又把吉祥輪遞過去。
吉祥輪木制的長桿子上有七八個彩色風輪,顏色更多,有紅的黃的綠的藍的,其實和風車很像,都是風一吹就轉起來的東西,但風輪外面是用竹條圍的圈,更像輪子,因此常常叫做風輪。
“可真亮。”顧蘭時很高興,說:“星星醒來就能看見了。”
“嗯。”裴厭面帶笑意,從懷里掏出碎銀子:“一共九錢。”
顧蘭時兩手占著,原想多玩一玩,又看見銀子,立即把風車和吉祥輪放在桌上。
“今天去府城,船錢來回五十五文,在碼頭給了賣鹵煮的五文錢,讓幫忙看車,花了六十文。”
裴厭摸了摸茶壺,見熱著,給自己倒了一碗茶,站在桌前一口氣喝干,放下茶碗又說:“從府城碼頭到花二哥在的鄭宅,他花十五文,雇了輛驢車把雞蛋拉過去,以后我要是坐船去,來回一趟得七十五文。”
他倆說話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外頭狗叫雞鴨咕咕嘎嘎,還有劈柴洗衣的動靜,星星聽習慣了,偶爾夢囈幾聲,依舊閉著眼睛睡得很熟。
顧蘭時一邊聽一邊把箱子打開,從底下翻出錢袋,說:“七十五文,不算少了,拿一錢來算,今兒賺了八錢。”
這么一說,他又笑道:“去一趟就有八錢,其實還不錯,又不用到處跑著叫賣。”
“嗯。”裴厭又倒半碗茶,這次喝的慢,說:“坐船順水,去府城比趕車快,雖有水浪晃動,倒也還好。”
“要是花二哥那邊不急的話,回頭再送雞蛋,一路是官道,遇著顛簸處慢些就行,我先試試趕驢車去,只是去的路上慢,回來就無所謂。”
“坐船時我看了,沒什么急浪,還是穩當的,要是趕車慢的話,還是坐船去。”
“因今天有船錢這些,又是我去送,不用花二哥跑,我倆商量了,以后送多少是多少,給錢按數目來,只要路上折損不大的話。”
顧蘭時把九錢碎銀放進錢袋,最近生意好,賣菜賣雞蛋攢了好幾兩的碎銀,聞言抬頭:“是得這樣,你到時送去了,先打開看看,要是磕碰的不多,十來個都不打緊,要是覺得過不去,那就減一些,只要咱們有的賺就是了。”
“嗯。”裴厭點頭贊同,他也是這么想的,說:“雖說花二哥是為了掙錢,咱們也借他的路子,把雞蛋賣出去,今天他提了句,冬天送雞蛋的話,從他手里過,他最少會給十三文。”
“十三文?一個?”顧蘭時手一頓,頗有些驚訝。
“嗯。”裴厭笑道:“去年冬天,在鎮上八文九文,八文居多,他說府城冬天很缺雞蛋,那些個大戶人家不差那幾文,講究又多,各式飯菜備澆頭點綴,是少不了的。”
“我沒問他自己賣多少,十三文,對咱們來說是高價了,我回來的時候看見府城那么多大酒樓大飯館,原想冬時去找找門路,想想冬天雞蛋只那些,還是先把花二哥這邊顧好。”
“嗯。”顧蘭時點點頭,臉上不由帶了幾分喜悅。
裴厭喝夠了,不再倒茶,說:“既然府城價錢這么高,入冬后,就不往高府去送了,鎮上顧好酒樓和酒館就成。”
“今年在屋里養多少母雞?”顧蘭時把錢袋塞回箱底。
“三十只,再多估計不行。”裴厭說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