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都做好了。”他低頭拿起銀塊。
“嗯。”裴厭開口道:“豬賣了二兩二錢,零頭三十六文。”
“繡線花了一百六十文,橘子七十文,走時不是帶了兩串錢,碎銀子沒動,還余二十六文。”
賬目很清楚,顧蘭時就沒有數那幾個銅板:“收起來,先吃飯。”
“好。”裴厭起身,看一眼炕上睡著了的兒子,早上走時星星沒醒,回來又睡了。
外頭沒風,劉大鵝拎了個凳子,像以往一樣坐在屋檐下邊曬太陽邊吃飯,菜碗直接放在地上。
裴厭和顧蘭時見慣了,他既然自在,兩人就沒多事。
堂屋,顧蘭時端起米飯碗,桌上兩樣菜都不錯,一道木耳炒肉片一道醬燜扁豆,扁豆是曬的干子,泡發就能吃,用醬汁悶了,味道重一點好下飯。
裴厭吃了一半后,不再著急了,說:“改天多挖點冬筍,和雞蛋一起拉去花二哥那邊,價錢也不錯。”
“行。”顧蘭時應一聲,把扁豆碗端起來,給自己飯碗里倒了一些醬汁,拌一拌后,米粒顏色變重,吃起來也很香。
飯后照例是劉大鵝煮豬食,不用他倆忙。
星星尿濕尿布和褲子哭著醒來,顧蘭時給換了以后,裴厭抱著兒子哄。
比起別的漢子,他抱孩子哄孩子明顯要多,誰看見都知道他很稀罕兒子。
常常被抱著,星星對爹爹也很熟悉,習慣性用肉臉頰蹭著裴厭側臉,想撒嬌歪腦袋,不想突然挪遠了一點,盯著他看。
裴厭和兒子對視一眼,沉默一會兒后才明白,抬手摸摸自己下頜,青胡茬上來了,也就今天早起沒刮,摸著粗糙。
孩子臉蛋皮肉太嫩,自然不愿挨靠,他又不想放下兒子,于是大手在星星后背拍拍,讓星星臉蛋靠在他脖頸那里。
顧蘭時坐在炕沿,低頭給星星剪大一圈的小鞋樣子,沒看見他父子倆之間的風云變化。
鞋樣子剪起來快,這是給明年備的,沒事的時候做幾針,慢慢就出來了。
箱子里已經有一雙漂亮的小鞋子,較大一點,打算過年時給星星穿,到時候所有人都能看見他們星星的新鞋子。
剪完后,他把針剪又收回籃子,抬頭見裴厭抱著星星在房里走動,一邊到炕尾開箱子一邊說:“我數數錢。”
裴厭笑笑,沒有阻止他。
顧蘭時把幾個錢袋都掏出來,最沉的那個也拿出來,里頭沒有銅板碰撞的動靜,隔著布袋突出的輪廓,分明能看出全是大大小小的銀子。
他打開袋口,每看一次就樂不可支,里頭是整整一百兩碎銀,沉甸甸的,是讓人做夢都能笑醒的重量,恨不得摟著睡。
裴厭上山抓了三次蛇,一共賣了四十八兩,補了二兩后,就倒進他倆去年攢的五十兩之中。
顧蘭時從肺腑里嘆出一口滿足的氣息,他沒有把一百兩倒出來,放在腿邊,轉而去摸另外的錢袋。
“這正好是十五兩。”他打開其中一個麻布錢袋,倒在炕桌上,這是平時攢下的,還有之前的兩頭豬錢,又花了些,把零頭取掉,湊了個整數。
另一個黑布錢袋則是最近的賣豬錢,算上今天的二兩二錢,有十四兩多,還有上個月賣雞蛋的五兩八錢。
顧蘭時拿了戥子來稱碎銀,賣豬錢和雞蛋錢一共二十兩一錢。
他算了算,說:“兩個錢袋共有三十五兩一錢,要不,把五兩一錢拿出來,放在外面花。”
裴厭提醒道:“三十兩分二十兩出來,買田用。”
顧蘭時稱的分成十兩一小堆,聞言用手將兩堆碎銀撥到一起,打開麻布錢袋口,撥拉到里面。
五兩一錢放在旁邊,箱子里還有一些銅板,就足夠平時的吃用了。
炕桌上余下的十兩,便又能積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