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菜也會拉板車出去挖,因此只要太陽好,院里常常用席子曬各種野菜,隔幾天裴厭還和他倆一起去山上挖各種山野菜,除去吃的曬的以外,也會讓他倆給家里拿一些。
周大良總是樂呵呵的,還被人說過成天就知道傻笑,他也不惱,笑一聲就當這事過去了。
他是兩年前出來給人當長工的,他家以前日子好,十七歲就有了兒子,今年兒子十五,已經能包攬地里的活,想著多攢點錢給兒子以后娶親,他便做起長工,這樣能省家里一份口糧,一年還能攢點錢。
做工的人家算起來還是他遠房親戚,原本想著自家親戚,互相都好說話,可一旦牽扯到錢財,親戚就顯得格外計較,生怕他少干一點活,浪費了工錢。
絮絮叨叨總是挑刺,他也一句話不說,始終笑呵呵的,心想可能確實是他沒干好,主家覺得他沒做對,按著人家的心意干好活就行了。
吃不好也不怎么提,畢竟不是地主員外,誰家有那么多好的給別人吃。
可越是忍讓,對方就越是過分,甚至半夜讓他起來,借著月色去田里干活。
白天就夠累了,半夜都睡不了覺,白天不免打哈欠,連干活都遲鈍,親戚家的老人看見后,便罵他懶,他有心為自己辯解,卻被罵得不知道要如何說,折騰了幾次后,他終于明悟過來,這分明是把他當牛馬使。
本就是遠房親戚,斷就斷了,鬧了個不甚愉快回家后,又被周書宏介紹到這邊來。
在這邊干活后,周大良心里那叫一個舒坦,沒人罵他也沒人挑刺了,吃喝都好,連肉菜都會分給他和劉大鵝吃,更不會半夜被叫醒,他臉上笑容重新浮現,不再憂心忡忡。
他做長工的經歷少,頭一回就吃了虧,難免想的多一點,只覺這么厚道的東家,算是他撞了大運,給碰到了,自然天天都高興。
星星在搖籃里哼哼唧唧的,裴厭和顧蘭時同時看過去。
他小腿踢一下,又落回去,像是不滿被忽略。
顧蘭時笑著輕晃兩下搖籃:“我們星星可真乖,不哭又不鬧。”
不知道孩子聽懂沒有,但星星又笑了,顯然很高興。
裴厭拿起搖籃里放著的撥浪鼓,咚咚咚搖起來。
看見熟悉的爹爹,星星也很高興,很給面子地笑出聲。
裴厭不急著出去挖野菜,陪兒子玩起來,還學著星星愛聽的鳥叫聲,用口哨吹了一段婉轉悠揚的。
果然,星星看著他,大眼睛里全是認真。
連顧蘭時也抬頭,驚訝道:“你還會吹這個?”
裴厭笑道:“聽多了,記住那個調調,就當打呼哨,學得也沒那么像。”
確實,鳥叫聲尖脆,和呼哨聲不一樣。驚訝過后,見星星乖下來,顧蘭時又惦記他的草編了,好幾年沒弄,一上手怪有趣的。
裴厭晃一下搖籃,手里的撥浪鼓搖幾下,有風吹過,見顧蘭時低著頭玩狗尾巴草,他笑笑,沒有打攪,伸手幫他把頭上兩片小小的花瓣摘掉。
“給你,拿著去玩兒吧。”顧蘭時又編了一個兔子,見裴厭看過來盯著,頗有一副眼巴巴的感覺,于是很大方,不就一個草編兔子。
得了“賞賜”的裴厭哭笑不得,完全是打發小孩的糊弄語氣。
“去挖野菜?”顧蘭時抬眼看他,因太陽大,伸手在眼睛上方擋了擋。
“嗯。”裴厭捏著狗尾巴草的草莖,轉動兩圈,綠色小狗的尾巴就轉成了一個圓。
“在門口給我拔一把,這點不夠了。”顧蘭時支使道。
裴厭立馬去辦,拔了一大把回來,能編不少。
剛放在地上,灰仔就湊過來嗅聞,許是被毛茸茸的草頭弄得鼻子癢,它晃著腦袋打了兩個噴嚏,隨后就離這一堆狗尾巴草遠了。
“籠子會編嗎?”裴厭問道。
顧蘭時覷他一眼:“有什么不會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