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又“嗚”一聲,裴厭顛顛腿,讓兒子動了動,把攤開的手掌送到兒子面前:“泥鰍掉了,還有小蝦。”
蝦子不大,星星小胖手伸過去,很大膽抓起來。
裴厭露出笑臉,膽子挺大的。
誰知下一刻,星星就把蝦子往嘴里塞,他手掌一翻,掌心里的另一條蝦掉進盆里,沒有任何停頓就從兒子嘴里手里把小蝦掏出來。
“不能吃。”他把被攥死的蝦丟回水里,星星手挺緊的,別看小,還挺有勁。
被奪了東西,星星小嘴巴一癟,哇的哭了兩聲。
“咋了?”顧蘭時在灶房高聲喊道。
“想咬蝦,我沒讓咬。”裴厭應聲道。
顧蘭時一聽是這樣,就沒再管,見鍋里油熱了,將菜倒進去,用木鏟不斷翻動。
星星還在哭,不過雷聲大雨點小,就憋出兩三滴眼淚,見大人沒理他,哼唧聲漸漸小了。
裴厭顛著腿哄兒子,見盆里有兩條泥鰍去吃死蝦,于是指給星星看:“喏,吃小蝦了。”
星星順著他的手看過去,見泥鰍一啄一啄,死蝦在水里被推的往前,又笑起來。
劉大鵝和周大良打了一車草回來,在谷場上倒下,又用木叉挑開晾曬。
四個大人各有各的忙,等太陽越大了,吃過飯喂過牲口,便都回屋歇息。
星星鬧覺又哭起來,裴厭抱著他拍哄,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顧蘭時躺在炕上,總算消停了,他沒有立即睡著,翻個身看向裴厭:“咱們家的也不愛哭,都這么累,碰見愛哭鬧的,也不知怎么過來的。”
裴厭笑了下:“總得養活不是,家里忙就背出去干活,誰還管他哭不哭,往旁邊一放就行了。”
還真是這樣,從小到大都見慣了,連他自己小時候也是跟著大人去地里玩,顧蘭時打個哈欠,又說:“娘也說星星養的嬌,都不怎么往地里帶。”
裴厭脫了鞋上炕,說:“咱們家里有人干活,又不用你下地,這算什么嬌。”
“再說了,地里那么熱,跑去做什么,受了熱大人不怕藥苦,孩子就不一定能灌下去了,又得折騰。”
“也對。”顧蘭時附和道,困得都快睜不開眼了。
裴厭在炕邊睡下,剛躺上來竹席還算涼快,不過沒一會兒,捂熱了就得翻身換一片。
烈日炎炎,窗子開了半扇,偶爾透進幾絲帶著熱意的風,烘進來越發讓人覺得困倦。
院子里漸漸沒了動靜,大人孩子都睡了,狗也找了陰涼處趴下打盹。
傍晚,劉大鵝周大良在谷場上收卷干草。
院子里,裴厭從木架和房頂上收了竹匾,他撥動里面鋪滿的菜干子,心道明天還是再曬曬,干透了才好存放。
夕陽漸漸隱入山下,天色暗下來。
顧蘭時給星星擦了臉和手腳,就抱著哄睡了,嘴里哼唱幾句山歌,星星在他懷里咿咿呀呀,就是不閉上眼睛。
他無奈笑了笑,抱著一邊拍一邊在屋里轉。
孩子小,一到晚上就只待在屋里,從不抱出去,星星也習慣了,拍著拍著就打了個小小的哈欠,肥嘟嘟的小手攥著顧蘭時衣襟,很快睡著了。
月亮爬上來,星星在天上閃爍。
沒多久,院門關了,房門緊閉,勞作一天躺在炕上,只覺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