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的事與你無關,只是方才這一擊已耗盡這縷精魂,我馬上就要消失了。”亓鳳元抬起干瘦的手,虛虛地搭在他的頭上,“之衍,不要去找江顧報仇,也不要同衛風再有任何牽扯,我在你的洞府中留下了足夠支撐你到化神期的靈石與靈寶,帶著那些東西,離開陽華宗,越遠越好。”
“師父”玄之衍小心地抓住他的手,無措地望著他,“江顧殺了你我怎么能不為你報仇我怎么能師父師父”
他話未說完,亓鳳元的這縷虛影便化作了無數光點,徹底消散在了魂燈洞中。
“師父”玄之衍慌亂地伸出手想去聚攏那些光點,但卻于事無補,最終還是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一陣虛弱的聲響起,將他從失神中喚醒。
“柳獻”玄之衍猛地抬起頭來,跑過去將柳獻扶了起來。
柳獻只有煉氣期的修為,經受了牧思一擊,又被那些燈油灼燒,已是奄奄一息,他艱難地沖玄之衍笑了笑,被燒得血肉模糊的手從懷中掏出了兩個儲物袋塞進了玄之衍手里,“師兄走,別和衛風有牽扯離開、陽華宗”
“你別說話你想走你自己走”玄之衍慌張地從懷里拿出續命的丹藥,抖著手想往他嘴里塞,然而沒等他將丹藥塞進去,柳獻便咽了氣,唯有那只血肉模糊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腕和那兩個儲物袋。
“柳獻”玄之衍小心地喊了他一聲,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腰間的靈寵袋因為他的動作敞開了小半,一只毛茸茸的腦袋從里面掙了出來,烏拓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從靈寵袋中爬了出來,踩著他的胳膊湊上來舔了舔他的下巴,“嗷嗚”
玄之衍僵硬地低頭看向它,倘若將烏拓的身形放大數倍再換個毛色,便與方才幻影中那頭咬住他師父的腿讓他師父被困在旗下的靈獸一模一樣,而烏拓正是他從衛風那里抱來的
有些事情是經不起推敲的。
玄之衍盯著這只他如珠似寶天天捧在掌心里的靈獸,自嘲地嗤了一聲,露出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烏拓不解地歪了歪頭,想湊上去舔他,卻被粗暴地一把推開,在地上滾了兩圈撞到了石頭上,疼得哀嚎了一聲。
“之衍”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洞口處響起,緊接著衛風便滿臉焦急地御劍飛了進來,看見他還活著長舒了一口氣,“玄之衍,你沒事吧我不是說你先找地方藏起來嗎”
玄之衍抱著柳獻的尸體,僵硬地抬起頭看向他。
“這是”衛風看了一眼不遠處牧思的尸體,又從柳獻的尸體上一掃而過,眼底沒有絲毫波瀾與觸動,笑嘻嘻道“你小子真行啊,我早就看他倆不順眼了,牧思成日里仗著阮克己耀武揚威,柳獻也沒憋什么好心思,總想著離間咱倆,上回去溪源秘境他還害死了馮師兄,要不是師父不讓我多管閑事,我早就收拾他了,你還抱著他尸體干什么,趕緊起來”
他一把抓住玄之衍的手腕將人拽了起來,柳獻給的那兩個儲物袋滾落在了地上,玄之衍下意識想要去撿,那兩個儲物袋卻被衛風踩在了腳下。
“什么玩意兒”衛風低頭看了一眼,隨意地將那儲物袋踢開,順手拎起了縮在角落的烏拓放到了玄之衍肩膀上,“走走走,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趕緊去云海拿衛暝州的紫府。”
玄之衍被他拽著往前踉蹌了幾步,忽然停下腳步,神色凝重地看向他,聲音沙啞道“你要那紫府干什么”
“當然是給我師父啊,我又煉化不了。”衛風轉頭莫名其妙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衛風神色忽然緊張起來,轉身扶住他的肩膀,身后的鬼紋幾乎將他整個人都裹進去,“是不是哪里受傷了”
他一邊檢查一邊懊惱,“牧思金丹期,我不該讓你對上他,你先回去,我自己”
“我沒事。”玄之衍認真地看向他,“江顧只是在利用你,你為什么要對他這么死心塌地你就半點不恨他”
衛風愣了愣,旋即無奈道“我不是都說了么,跟著他我就能變強,再說”
“再說什么”玄之衍追問。
衛風咧嘴一笑,“江顧再怎么樣也是我師父啊。”
玄之衍盯著他良久,笑出了聲。
衛風捶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了。”
玄之衍回頭,看向柳獻的尸體和地上亓鳳元那盞已經化作碎片的魂燈,轉身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