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顧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根本讓人無從窺探。
“我在他身上留的記號早就被你消除了,而且你直接在他的元神上烙了你們江家的朱雀神印記,連你都找不到他,我怎么可能找到”曲豐羽道。
“他身上有曲家血脈,你的血脈尋親術極為精湛,可以確定他的位置。”江顧說。
曲豐羽抱住胳膊露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當七公子不知道呢,才信誓旦旦騙衛風我是通過烙印找到的他,讓他對我這個小姨失望至極,真是好一個離間手段。”
“你若非心虛又為何默認。”江顧聲音冷淡,“不必如此冠冕堂皇。”
曲豐羽被他說中心思,臉上的笑維持得有些艱難,索性不再掩飾,坐地起價道“我可以幫你找到衛風,但你要先將松綏息送去給鄔和致,他們撐不了多久了。”
江顧沒有應聲,就在她以為江顧會拒絕的時候,卻見他點了頭,“可以。”
他痛快得讓曲豐羽心底升起了一絲不安,但救人迫在眉睫,她就算有疑慮也只能壓下,正色道“多謝七公子,救命之恩,我自當全力尋找衛風,只是我如今丹田盡毀,法力全失,又被關在這陣法之中,恐怕無法施展尋人之術。”
“如何做”江顧問。
曲豐羽道“如果連元神烙印都無法找到衛風,那他必定不在現實界中,大概率是進了什么極強悍的虛境,像是幻境、陣法或者其他空間類的法寶,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衛風還活著這個假設之上,七公子應該知道。”
江顧眸光微冷。
“假如衛風還活著,又在虛境之內,那施展術法耗費的靈力和時間便是普通尋人之術的數十倍,我屆時需要借用你的靈力和修為。”曲豐羽心中略有些忐忑,又補充道“或者你有可信又修為強悍之人,我借用他的同樣可以。”
“每夜子時,我會來找你。”江顧丟下這句話,轉身便離開。
他轉身時,旁邊的玄之衍瞥見了黑袍之下一閃而過木頭,他以為是自己看眼花了,使勁揉了揉眼睛,轉頭看向曲豐羽。
曲豐羽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連江顧都找不到人,衛風這回怕是遇到大麻煩了。”
玄之衍欲言又止地看著她,半晌才開口“萬一是衛風自己逃跑了呢”
“可是我們需要松綏息。”曲豐羽對上了他擔憂的目光,笑了,“我還是第一次做這么劃算的買賣。”
玄之衍心底重重一沉。
他原本以為在陽華宗看多了人情世故,但等他真正下山走入了世間,才發現那不過是淺嘗輒止,真情假意,原來那一張張面具皮囊之下包裹著的人心從來都經不起細看。
一個月后。
江家主宅后山,天池。
彌漫的霧氣之下是淙淙水聲,江顧整個人都浸沒在水中,帶著暖意的池水附著在他身體的斷口出,新生的血肉和骨頭帶著淺淡的紅色,剝皮剔筋之痛和生肉長骨之痛一時竟讓人分辨不出哪個更甚。
腳步聲由遠及近,轉眼便到了背后。
江顧沒有放出神識,濕漉的長發在水中飄散開來,他冷聲道“池子這么寬,大公子莫非傷了眼”
江向云優哉游哉地解開了外袍,挑了個不遠不近的地方將自己浸入了池水,笑道“這不是巧了么,回回都能碰見七弟,說起來也怪祖父,我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非要我過來泡夠一個時辰才行。”
江顧掀起眼皮,隔著霧氣對上了他戲謔探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