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殺得太過癮了。
生死樓第三層密牢。
龐大的神鳶鮫法相化作黑霧從狹窄的甬道間席卷而過,前來阻攔的修士全都被悄無聲息地吞噬進了黑霧中,血色炸開,碎裂的白骨和淋漓的血肉濺到了厚重的法陣屏障上,黏膩地緩慢往下滑落,留下道道血痕。
衛風操控著分神不急不緩地走在法相之后,黑色的靴子踩過腳下泥濘的血肉,白皙的指間紅繩纏繞,將還在試圖逃竄的元神毫不留情地刺穿捏碎,滿足著自己的口腹之欲。
他停在了第三層牢獄中間的法陣面前。
法陣之中,血污滿身的青年緩緩抬起頭來,他半張臉上覆著張丑陋猙獰的獸皮,令半張臉已經只剩了白骨,而在他懷里,還死死抱著具早已面目全非的尸體,已然生了蠅蟲,惡臭的氣息透過法陣散發出來,熏得人頭昏腦脹。
他看著面前的人,聲音嘶啞,“你們還想干什么我師父已經死了。”
衛風沉默了良久,“玄之衍,是我。”
玄之衍那空洞麻木的眼神直直地盯著他,似乎在辨認他的模樣,他看著面前血腥氣沖天鬼紋繚繞的怪物,艱難地動了動嘴唇,“衛風”
衛風抬起手來,鋒利的指甲粗暴地撕碎了面前的法陣,陣法反噬的劇痛讓他分出來的元神又開始潰散,然而他的力度絲毫不減,一條胳膊被陣法生生絞碎,但很快又有新的鬼紋填充上來。
在玄之衍眼中,面前只是一個由鬼紋凝聚出來的人形,但他卻好像看見了衛風暴躁發狠的那張臉,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衛風蠻橫地撕開了陣法,卻沒有貿然上前,只道“你還能起來嗎”
玄之衍搖了搖頭,“腿骨被抽走了。”
衛風呼吸驟然一頓,他往前走了兩步,低頭看他抱著的那具腐爛的尸體,“這是誰”
玄之衍抬起手,給那具尸體理了理頭發,“我師父沈庾信。”
衛風從那些被他吞了的尸塊中翻了一會兒,抓出來了個儲物袋遞給他,“裝進這里面吧。”
玄之衍抬頭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了過來,“多謝。”
玄之衍將裝著沈庾信尸體的儲物袋鄭重地放進了懷里,就見衛風背對著他蹲了下去,“上來,我背你走。”
玄之衍沒動,“你可以把我也放進儲物袋。”
“沒了。”衛風說。
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過后,玄之衍終于慢吞吞地動了,他有些艱難地拖著失去腿骨支撐的雙腿,趴在了那團人形鬼紋的后背上。
衛風背著他站起身來,收起了法相往外走。
“羽長老三天前被拍賣場的紙皮人帶走了。”玄之衍沉默了良久才又開口。
衛風沒說話。
玄之衍聲音干澀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你可以不用來蹚這渾水。”
“我在這里面待了兩年,他們折磨人的那些手段我都見過。”衛風沒理會他的道歉,自顧自道“能進拍賣場還能有活命的機會,我們會找到她的。”
玄之衍緊緊攥起了拳頭,壓下聲音里的種種情緒,“我沒想到你會來。”
“我失憶了捏通音符,你也來救我了。”衛風聲音平靜道“我欠你一個人情,現在就當還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