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穢物看得一呆,不好意思的撲進他懷里,悶聲道“師父,求求你了。”
“好。”曜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他自然是想給小穢物取個名字的,只是當年沒有來得及,他早已準備好了名字,只是想等親自見到人時再給,否則現在只在夢里叫,只怕會牽扯出許多不必要的因果,給小穢物平添許多麻煩。
他下界時有許多事情要做的,要渡情劫,要帶回混沌核,要逼迢虛歸還奪走的這方氣運,還要準備好怎么徹底消滅混沌樁樁件件,好像哪一個都能排在見小穢物前面。
可無論哪一件,都和小穢物聯系緊密。
他在上界布局耗費的時間太久,更沒有真的要談情說愛的打算,這在他看來完全就是浪費時間,這種不必要的事情實在不值得他浪費精力,于是他在小穢物和司命府之間動了些手腳,利用迢虛和空玄不想讓自己活下來的弱點,強行將情劫綁在了小穢物身上,如此一來,他既能掩人耳目利用渡情劫將混沌核帶到上界,又能在帶上混沌核時順便渡了情劫,而如此一來,混沌核徹底融于小穢物體內而非只是將它當做容器,屆時他便可以利用小穢物的仙骨與無相木開啟神門,引眾仙仙力與混沌于小穢物之身,兩者想抵于容器內融散消解,而他只需護好小穢物的元神
雖然兵行險招,但也好過小穢物被永封神門,至于其中艱難曲折的種種準備和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兇險,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在他的計劃中,即便是最壞的情況,也只是小穢物被暫封神門,而他也早已準備好了解決的辦法
無論如何,他都會一統三界,九州和上重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這些事情,沒必要對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穢物提及,它只需要開開心心等著自己的師父來接就好。
曜琰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只是有一日他忽然發現自己入不了小穢物的夢了,而鏡中也沒了小穢物的身影,甚至連他用來準備定位下方小世界的法寶都失了效。
卻原來是下方小世界受那混沌核影響,靈氣日益稀薄,無法再與上界連接,而恰逢三界大亂九州兵變,上界也仙力波動,若他此時下界,便不能保證自己一定會轉世入那一方小世界,更不必說帶回小穢物和混沌核。
于是他再次隨曜朔出征,這一打便是一千余年,以致于三界九州聽見曜琰仙君的名字就聞風喪膽他下手從不留情,遠比他父親曜朔狠辣,原本要拉長近萬
年的戰事,硬是被壓短至了千年。
可即便如此,同他答應小穢物的六年比起來,也過去了許久。
戰亂平息的當天,他便召來了永安,如他所料,情劫還是落在了小穢物頭上。
他身上的血腥氣甚至還未消散,引得后花園中的蒼龍和鸞鳳都躁動不安,琉璃林被血煞沖擊,響徹天際。
在曜朔和凌鄞反應過來之前,他提著劍便下了凡,甚至沒來得及確認一眼小穢物如今的境況。
接近下界時,他封印了自己部分的記憶放在了頸間,融了半片鮫鱗進去,另一半還在小穢物的體內,如此一來只要小穢物靠近,便能讓他確認對方是自己要找的人,只是為了做戲做全套迷惑司命府的人,他還是摻雜了些真真假假的提示,譬如殺妻證道渡情劫,譬如要與情劫成為師徒他自負自己最后一定能推測出真相。
遑論他根本不屑于殺妻證道。
后來,他失去了全部的記憶,轉世成為了江顧,在極南之地的鬼潮中緩緩睜開了眼睛,發出了第一聲啼哭。
他忘記了上界,忘記了身為曜琰的一切,也忘了七殺樹下的那只小穢物,從九重天高高在上的小仙君變成了一個五靈根的普通凡人,他經歷了生離死別,嘗盡了人世艱辛,拼盡全力地活下來,從荒無人煙的極南之地到了勾心斗角的江家,變得不擇手段冷酷無情,前塵盡忘。
直到他接了江家追殺神鳶鮫的任務。
那日蛟龍城內熙熙攘攘,他坐在馬車內,把玩著神鳶鮫的伴生戒,垂眸看著旁邊小小一團的烏拓撒嬌打滾,卻百無聊賴。
頸間傳來了陣刺痛的灼熱,龍綃制成的窗簾被風掀起了一角,路過的紅衣少年背著劍,在喧鬧的人群中不其然抬起頭,那雙眼睛倒映著外面的正好的天光,明亮耀眼。
再后來,陽華宗大殿前人聲鼎沸,透春峰上杜鵑花盛放,金色的紙鳶鳥燃成了無數殷紅的花瓣,他厭煩又冷漠,垂眸看向了人群中笑嘻嘻的少年。
衛風,你可愿拜我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