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理這才注意到他的臉。
準確來說,他的臉已經被蝴蝶占據了。密密麻麻的蝴蝶組成了他的臉,沒有露出一絲空隙,因為距離極近,郁理甚至能看清那些細小、顫動的口器。
郁理提議“你要不去沙發上睡一會兒說不定睡一覺就死了呢。”
如果喬越西在這里,一定會在心底大呼魔鬼。
“沒這么輕松。”白夜輕聲說,“你去洗吧,快點回來。”
還指揮上她了。
郁理挑了下眉,終究沒有說什么,起身從水盆離開了。
二十分鐘后,她回到書房,順便開了燈。
之前黑漆漆的時候還沒什么感覺,現在光線驟亮,蝴蝶簌簌驚起,她這才看清這些蝴蝶多到了什么程度。
原本空曠的書房此時已經被蝴蝶占據了整整一半的空間。
它們簇擁在白夜的身旁,每一次扇動翅膀都灑落大片鱗粉,這些鱗粉又化為更多的蝴蝶,在書房的上空翩翩飛舞。
還好她沒有密集恐懼癥。
郁理走到書桌前。在攤開的書頁上正躺著一只白色的繭,和昨天相比,又變大了一圈。
郁理拿起繭仔細看了看“我怎么覺得你要不了三天就能結束”
“我也這么覺得。”白夜輕微地動了一下,“你可以過來一下嗎”
“又怎么了”
郁理將繭放回原位,走到他面前。
白夜拍拍旁邊的地板。
郁理坐了下來“又要我陪你說話”
“先不要動。”
白夜將她曲起的腿按平,然后調整自己的姿勢,枕在她的腿上慢慢躺好。
郁理“”
“現在你可以說話了。”白夜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或者繼續看電影也行,但不要看恐怖片。”
恐怖片的音效很吵,會蓋住她的
聲音。
郁理“你是不是又想死了”
“是有點。”白夜微微側頭朝向她,“你愿意殺了我嗎”
郁理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
怎么感覺像求婚一樣
她平靜地說“我現在殺了你,那這兩天的罪不就白受了”
“那就再受一會兒吧。”白夜輕笑一聲,“反正我也撐不住多久了。”
神經病。
郁理在心里默默辱罵,但終究還是沒有推開他。
畢竟他這兩天的慘狀她都看在眼里,出于人道主義關懷,讓讓他也不是不可以。
再怎么說她也是做老大的,不能在一些小事上跟小弟計較。
郁理用觸手關上燈,又把電腦搬過來,開始挑選一些老少皆宜的電影。
他們就這樣坐了整整一個下午。
白夜靜靜躺在她的腿上,氣息越來越微弱。
到了晚上,蝴蝶已經占滿了整個房間,即使沒有開燈,鱗粉散發的瑩光也足以照亮視野。
郁理覺得自己的鼻腔里都是鱗粉。
如果喬越西在這里,一定會被這一幕嚇得暈過去。
白夜被大量蝴蝶環繞著,露在外面的皮膚高度腐爛,溫度比饑餓狀態下的郁理還要低。
他奄奄一息,胸口已經不再起伏。
郁理的手一直放在他的胸口。她能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心跳正在趨近靜止。
郁理斟酌著問“你是不是要死了”
“嗯。”白夜輕輕應聲,“我死時會變成一灘肉泥。你要是嫌臟,可以把我放遠一點。”
郁理“我倒是無所謂”
似乎是感應到了什么,密密麻麻的蝶群開始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