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發陰沉昏暗,空中烏云密布,濕霧氤氳,仿佛隨時都會降雨。
猶如小山一樣巍峨龐大的怪物靜靜佇立,漆黑粗壯的觸手如同深海浪潮般翻涌,懸在空中的直升機被它映襯得脆弱而渺小。
它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無聲地垂下視線,一種無與倫比的壓迫感頓時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令他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與戰栗。
畏懼、無力、大腦一片空白。
這里的所有外勤人員都見過“章魚”的模樣,也在出發前做足了心理準備。為了讓他們盡可能地不被“章魚”污染,控制局還在這段時間對他們進行了大量的精神力訓練,也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成效。
但在直面“章魚”的這一刻,他們還是無法控制地僵住了。
這是來自精神層面的恐懼與膽寒,是人類對未知生物的本能反應,他們無法壓制,更無法克服。
這些身強體壯、手持強火力槍械的武裝人員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們齊齊地抬頭看向空中的龐然巨物,感受到它帶來的壓抑與窒息,身體逐漸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它明明沒有在看他們,但他們卻迫不及待地想要避開目光。
他們不敢直視它,不敢與它目光交匯。
然而他們連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都做不了。
他們就保持著仰視的姿態,四肢僵硬,淚水從酸澀的眼眶中緩緩流出。
在他們臉上,沒有憤怒,也沒有震撼,只有最原始、最純粹的畏懼。
“所有人不要看它,包括能力者”
岑如欣立刻高聲大喊,還沒有被污染的能力者連忙戴上護目鏡,已經被污染的則呆呆站在原地,和那些外勤人員一樣無聲流淚。
郁理仍然低垂視線。
她似乎在看向地面上的人群,又似乎什么都沒看。那雙冰冷的瞳孔弱化了她的情感,此時的她像一只真正純粹的怪物。
但周屹卻近乎荒謬地覺得,她似乎在看自己。
他們的目光穿透濕霧,遙遠而朦朧,又像一根無形的線,牢牢地牽連在一起。
周屹的心跳開始無法控制地加快。仿佛有一只手攥緊了他的心臟,又在他的身上敲擊、捶打,令他痛苦又茫然。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對郁理的這副形態感到陌生,但事實并沒有。
他還是能一眼辨別出她的存在,即使此刻她連一絲人類的樣子都沒有。
天色似乎又陰郁了些,郁理抬起一根觸手,將振翅疾飛的寧嘉倏地卷起,然后將他舉到空中,像纏繞一只脆弱的小鳥那樣纏緊他。
“寧嘉”岑如欣厲聲喊道。
“放心,我沒有虐殺敵人的愛好。”郁理聲音平靜,有種輕柔空靈的回音。
“那你就應該放了他。”岑如欣緊盯著她。
郁理沒有回應。
她的身形漸漸變幻,在霧氣中不斷縮小。那具龐大的軀體很快消失,一道修長纖細的女性
身軀逐漸顯現。
她又變回了人形,黑發,淺瞳,肌膚瑩白通透,浸潤在濕霧中,有種難以言喻的虛幻感。
在她腰后,十幾根觸手正在無聲游動。這些觸手漆黑而柔軟,雖然遠不如剛才的觸手粗壯可怕,但仍然猙獰詭異。
她站在鉛灰色的屋頂上,視線微垂,以俯視的姿態注視他們。
“我憑什么要放了他”郁理慢慢說,“如果你們抓了我的人,你們會放了他嗎”
文森特冷笑“你們可不是人”
“只是隨口一說而已,不用在意。”郁理揮揮手,“你知道我是那個意思就行了。”
她的態度隨意而散漫,仿佛完全沒有把他們放在眼里,這瞬間激起了文森特的怒意。
“你他媽”
“隊長”兩名能力者立馬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