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看見餐廳里坐在餐桌主位的霍起陽。
霍起陽左右手兩個位置,不論是日常用餐還是霍家大家族的家宴,那兩個位置,一左一右,是霍以南和霍南笙的位置。
“父親。”霍南笙站在位置邊,先問好。
霍起陽頭微仰,他左邊臉頰有處很明顯的刀疤,據說是早年間被對家報復砍的。他長相偏斯文,整個人也散發著濃重的書生氣。所以那道刀疤在他臉上,突兀的不倫不類。
“醒了”
“嗯。”
“坐下吧。”
霍南笙這才坐下。
用餐遵循,食不言原則,餐廳里連碗筷碰撞聲都少有。
這大概就是李夕霧口中的霍家,嚴肅,緊張到逼仄。連吃飯時間,都得時時刻刻地精神緊繃。
直到吃完,霍以南都沒來。
霍南笙抿了抿唇,還是選擇不問,而是推著霍起陽的輪椅,推他去書房。
“我聽說你和一個姓賀的經常走動,是賀家的賀嗎”
明明她在國外干什么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明知故問。
霍南笙說“嗯。”
霍起陽“賀、霍兩家不常走動,你倆能交上朋友也不錯,畢竟能與咱們家平起平坐的不多。”他聲線渾濁,說話間隙還會咳幾聲,話語里卻是帶有不容置喙的威視感,“女孩子沒必要太拼,工作什么的都是次要的,沒必要非要去職場上證明自己,你干一輩子賺的錢都不如家里給你的一個月零花錢多。”
言之有理,但霍南笙左耳進右耳出。
霍以南說過,不要去在意父親說的話,這個家,能做主的,是他霍以南。
得不到霍南笙的反饋,霍起陽自顧自接著說,“你看你那些個堂姐妹、表姐妹們,有幾個去上班的所有人上班都是為了謀生,可你需要謀生嗎”
“你是霍家的大小姐,家里花了那么多錢養你,不是為了讓你去給別人打工的。”
“我是去霍氏上班,不算為別人打工。”霍南笙小聲爭辯。
“既然去霍氏,那就讓你哥哥給你安排個副總。”
“”
“不想”
“”
“爸爸是為你好,工作都是辛苦的,你沒必要吃這種苦。”
“”
一句又一句看似溫和的父愛中,透著密不透風的控制欲。
氣氛逐漸凝滯,輪椅捻磨地面時,好似血管在砂礫處滾動。
霍南笙眼眸低斂,抓著把手的雙手不自覺用力收緊,指間是退去血色的白。
霍以南的聲音就在此刻響起。
他從身后走來,步伐穩健,一步一步,沉穩有力。
“父親,您早已退休,這些事,還是少管比較好。”
父子倆,是如出一轍的,看似溫和,實則,渾身上下透著上位者的威嚴感。
霍以南走到霍南笙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霍南笙緊抿的唇線松散開,她投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他用口型說交給我,別怕。
“南笙就是個小孩兒,你讓她一小孩兒當副總,像什么話”
“她是我霍家的大小姐,公司都是她的,她當副總,誰有意見”
“沒有任何能力的副總,會被人看扁。你也不想聽到有人在背后議論,說咱們家養了個什么都不會,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花瓶吧”
話落下,霍以南余光瞥到,霍南笙惡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她也用口型,無聲抗議你才是花瓶
這種時候,就沒有“霍家有女初長成”的模樣了。是連眉眼里的妖嬈昳麗都壓不住的嬌憨,是實打實的小姑娘。
霍以南眉梢挑起,口型回她抱歉,我的錯。
霍南笙就算是花瓶我也是最貴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