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笙愣了愣,繼而失笑“是她能做出來的事兒。”
如果說霍南笙是循規蹈矩的代表,那么李夕霧一定是離經叛道的典型。霍南笙和李夕霧,出生環境不同,接收到的教育不同,所以活成了截然相反的人。
卻又成為關系甚好的姐妹。
“叩叩”
李夕霧扣指,敲車窗玻璃的動作都自帶驕矜。
霍南笙降下車窗。
李夕霧彎腰,俯身,和他們打招呼。
“嗨,我親愛的哥哥,”先和霍以南打招呼,繼而才笑靨綻放,與霍南笙打招呼,“我可愛的妹妹。”最后,她自言自語地嘟囔,補充,“這可怕的霍家。”
聲音很輕,距離較遠的霍以南沒聽到。
霍南笙聽清了,她邊開門,邊糾正“是可敬的霍家。”
李夕霧面無表情“是恐怖。”
霍南笙拿她沒轍。
下車后,她繞到車頭,看清當前景象。
霍家分兩道門,一道門是入口處的鐵欄門,道路寬敞,夠三輛車同時駛過。而他們處于第二道門外,也就是霍家別墅的大門外。大門外兩側是傭人們時常修剪的綠化區,半人高的灌木叢蓊郁茂盛,一條單行道將別墅與綠化分成兩部分。
單行道的盡頭,是入口處的噴泉池。
李夕霧的車由噴泉另一側轉過來,逆向行駛,攔截住霍以南的車的去路。
“你就不擔心出車禍”霍南笙心有余悸。
李夕霧無所謂,粵語脫口而出“定曬啦,我個心預咗,唔會撞上嘅。”
她視線一掃,撞上霍以南黑沉的眼,渾身抖了個激靈,連忙用普通話重復了一遍“放心啦,我心里有數,不會撞上的。”
李夕霧來霍家的次數,統共加起來不超過十次。
即便她不常來,也知道霍家的一條蠻橫又透著霍起陽小心眼的規矩任何人,不得在霍家說粵語。
由此可見。
霍起陽對李夕霧父親的諸多不滿。
“不要把生命當做兒戲,”霍以南半斂雙眸,視線掃蕩過她,訓誡的口吻,“也不要讓無辜的人為你的任性買單。”
無辜的人。
指的是司機。
換做別的雇主,大概這個時候會把所有的怒氣發泄到司機身上,然而司機何其無辜。
李夕霧忽地如鯁在喉。
她五歲的時候在父親的賭場里,見識過人輸錢后剁掉手腳的畫面,血濺進她眼里,她心里油然而生殺伐快感。十六歲的時候,她在國外與人賽車,那人失誤,連人帶車翻倒,醫生宣布對方當場死亡時,她也只是冷眼相待。她對生命的態度,不屑,嗤之以鼻,如同對待泥地里的螻蟻。
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和她說,要尊重生命。
霍以南的話,對李夕霧而言,是顛覆她以往認知的存在。
很陌生。
陌生的讓她迷茫。
混沌之際,她瞅了眼身旁的霍南笙。
她這個妹妹,沒有半點兒在霍家這種壓抑窒息的環境里長大的感覺,氣質清冷,干凈,不世故,出塵脫俗的好像是被愛包圍著長大的人。
可就連李夕霧這個鮮少來霍家的外人都知道,自己的姑姑是什么樣的人,姑父又是個什么樣的人。他們連對霍以南這個親兒子都不一定能用上“愛”這個字眼,對霍南笙這個外人,更不可能有任何的“愛”。
無非是像喜歡家里的寵物一樣,有興頭的時候逗一逗,過了那股勁兒,就將它拋之一邊,置之不理。
那是誰的愛包圍著霍南笙
答案,顯而易見。
思及此,李夕霧微低下頭,兩畔燈光照不清她臉上的神情。
有著難以言說的羨慕,與慶幸。
慶幸霍南笙能夠擁有霍以南。
霍家別墅內,燈火通明。
因在路上耽誤了太久時間,而霍家對自家人的規矩又多,多到在外待了一天,回到家里,必須先換一套干凈衣服,才能出來吃晚餐。霍以南和霍南笙相繼回屋換了套衣服。
這么一磨蹭,等他倆到餐廳的時候,賀榆父子也已經姍姍來遲地落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