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滾,不礙您眼行了吧,”聞越將削好皮的蘋果放在病床邊的護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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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件事我想和您說一下,
昨天聞硯找我談過,他已經將離職通知發放到了公司所有董事的郵箱里,假期后的董事會,會在會上正式提出離職。”
聞越知道,聞硯不是個會說氣話的人。
會從他嘴里說出“離職”這兩個字,一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后的結果。
但他不明白,一直對聞氏執著的聞硯,怎么會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放棄了。
他想了所有的可能,唯一的變數,只有宋晚螢。
“離職”聞硯決定離職的消息著實讓聞老先生倍感意外,“他竟然說離職”
“您看,您怎么說他就怎么做,您希望他從那個位置上下來,他就辭職,當初娶宋晚螢也是,酒店的事其實查查也能查出些端倪,但您讓他娶,他就娶了,后來宋晚螢假孕騙婚,因為您喜歡宋晚螢,您說算了,他也就算了,沒追究,也幸虧宋晚螢現在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不然就宋晚螢以前干的那點事,您覺得對聞硯公平嗎”
聽完聞越的話,聞老先生沉默片刻。
“他一個人在公司辛苦撐了這么多年,忙得焦頭爛額,他事事聽您的,從沒和您頂過嘴,也沒說過一句累,這些年財務報表也都交到了您的面前,他已經夠優秀了,我不明白,您對他到底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聞老先生閉上眼,沉聲道“你還記得車禍前,你和競先回國日程推遲一天的事嗎”
聞越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倏地冷了下來,“聞硯當時在倫敦留學,我和爸回國的前一天,他過來了。”
聞老先生閉上眼睛,“競先為了他,特意將回國的行程推遲了一天,說讓聞硯當導游,在倫敦玩一天,后來,你們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車禍。”
“所以您是因為這件事,才對聞硯一直心存芥蒂”
“你們回國前一晚,競先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這些年陪聞硯太少,想趁著這個機會,去他留學幾年、生活過的地方好好走一走,看一看。”
說到這,聞老先生嘆了口氣,“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怪在聞硯的頭上,競先是唯一的兒子,他是我妻子用生命保住的孩子,我每次看到聞硯,都會想起競先生前給我打的最后一個電話,我總會忍不住地去想,如果競先能早一天回來,是不是就能避免那場車禍,你也不用在輪椅上坐上三年,你媽也不會每晚看著競先的照片落淚,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可是”聞越難以置信,沉聲道“車禍是個意外,您怎么能將這件事怪在聞硯的頭上您怎么不怪我呢是爸覺得我沒有經驗,沒有能力處理國外分公司的事,所以才決定陪我去的倫敦,照您的說法,爸的死我也有責任,您應該怪我才對您為什么不怪我呢”
聞老先生沉默。
這場沒來由的偏見似乎找到了源頭,聞越卻心煩意亂,眉心緊蹙看著聞老先生,“您剛才說的這些話,不能讓聞硯聽到,他一直都很崇拜您,您不能這么對他。”
聞老先生揮手,“我累了,不想說了,你出去吧。”
病床的樓層位于醫院高層,病人少,前來探望的家屬也少,很是安靜。
“聞硯,我讓你拿的東西你怎么”話還沒說完,一陣天旋地轉。
聞硯一把拉過宋晚螢,捂住她的嘴,壓著她的肩膀,將她緊緊抵在墻上。
宋晚螢看著聞硯疑惑不解地小聲問道“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聞硯沒有回答她的話,將頭抵在墻上,弓著身,似是喘不過氣一般,竭力壓抑著自己喉間的聲音,低垂的肩頸止不住地顫抖。
“聞硯”
一滴滾燙的淚水落在宋晚螢側頸。
她發現,聞硯竟然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