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先生”
身后是明穗香細細軟軟的疑惑輕聲。
他耳根和臉頰一下燙紅,整個人幾乎跳起,看也不看直接抓起衣服,埋頭快步走進衛生間。
木門砰的一聲關上,力氣之大差點讓整個房間都震動一下。
明穗香靜靜看著緊閉的門,眼睫輕顫一下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手里裝滿水的陌生容器。
中也先生說錯了。
不管她有沒有失憶,她都不會了解這個世界的常識。
因為她由始至終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房間內的日歷掛著陌生的歷法年份,一個一個被劃去的數字代表過去的日子。
她不是屬于這個時間上的人。
這個世界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包括曾經她所熟悉的鬼殺隊。
“甜的,”明穗香捧著喝過一口的礦泉水瓶,眼睫垂落靜靜看著清透的水。
這里的水很甜。
她學著中原中也剛才的動作擰上瓶蓋,起身走到客房的穿衣鏡前,光潔的鏡子清晰映照出人的身影,輕喃道“好清楚啊”
她從未這么清晰看見過自己的樣子。
穿上這個世界的陌生服飾,甘露寺明穗香這個人的存在都變得模糊起來。
她過去的記憶是真實的嗎
她過去的人生是真實的嗎
或許她真的如這里的人所說,忘記過什么。
鏡中的白發少女穿著陌生的襯衫西裝,長發柔順落在肩頭、后背,白色靠近末端的部分慢慢漸變成淺淺的肉粉色。
眉眼憂郁靡麗,一顰一笑間隱隱透著化不開的輕愁,漂亮的淺金色眼仁又似貓兒一般靈動剔透,輕輕眨一下眼睫都帶著流轉的心緒。
未語意先至。
吉原的老板娘曾經說過,明穗香只要站在這里,什么都不用說,輕輕眨一下眼,盈盈看著人,任是什么男人女人的心都會被她看化。
惹人憐惜的氣質比惹人生出貪婪、霸占的美貌更加難得。
唯有一點瑕疵。
明穗香的左眼下有一點好似淚的“胎記”。
雖然這點小小的“胎記”沒有掩去眉眼間的氣質,但終歸也是一點瑕疵。
“真是笨蛋。”她上前一步貼近鏡子,指尖輕觸鏡中自己眼下的淚狀胎記。
這一點小小的標記,其實不是什么胎記。
而是明穗香父親的毒血濺上臉,腐蝕皮膚殘留下的痕跡。
明穗香的特殊體質不管遇到多么兇險的傷口、多么恐怖的毒素,身體都會快速療愈自身。
唯有把鬼之血延續給她的父親。
她無法免疫父親血液中的毒素,更無法消去這點腐蝕殘留下的傷痕。
不管受傷多少次、自愈多少次都會留下的傷痕。
竟成為明穗香陷入迷茫之際,證明過去存在的痕跡。
她不需要懷疑什么。
過去的明穗香是存在的,這個特殊的世界也是真實的。
“甘露寺”煉獄杏壽郎抱著一條厚厚的毛毯,雙目炯炯有神“中原讓我給你找的毛毯”
他直接把毛毯塞進明穗香懷里,擲下聲道“外頭有一個姓毛利的女孩子找你,她說你受傷了”
橙紅如火焰的雙眼直直看向明穗香。
蒼白的膚色透著與昨晚不同的虛弱,腳步虛浮身體各處綿軟無力。
要是煉獄杏壽郎沒有見過昨晚的明穗香,肯定會以為她是一個普通且身體較差的女孩子。
但他見過明穗香的全盛狀態,感受過她渾身不輸巖柱的斗氣。
自然不會認為她是什么虛弱無力的普通人。
他只當明穗香是因為受傷才顯得格外虛弱,滿目爽朗道“甘露寺,受傷了要好好養傷啊”
毫不掩飾的嗓門隔著衛生間的木門都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