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開春了,尚京不知道還要冷多久。
御花園被妝點得火樹銀花,偶爾從旁處傳來一兩句說笑聲,還有捧著托盤的宮女太監路過。
行至蓮晟池畔,暖閣近在眼前。
突然有個小宮女,急急忙忙沖了出來,一把拉住銀瓶,一口一個好姐姐,說是有緊急要事央她幫忙。
曲凝兮尚未反應過來,人就被拉走了,前后不過片刻功夫。
“銀瓶”她略有幾分茫然,站在原地落了單。
曲凝兮望著不遠處明亮的暖閣,沒由來的涌起一股無法言說的微妙感。
不禁躊躇。
那里或許已經被人捷足先登,她不能進去。
曲凝兮的直覺不一定準確,她只是,忽然不太想去暖閣了。
方才看到宮人手中捧著托盤,雖然沒有仔細打量,依稀記得是些酒水吃食
說不準真有人在里面
曲凝兮立即想起入宮時,在榴花門處碰到的小宮女。
二皇子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小動作了,在姑母的眼皮子底下,肆意妄為。
全然不顧慮會給旁人帶來怎樣的煩擾。
此刻,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二皇子在暖閣中,曲凝兮并不親身過去求證。
她略一思索,快步拐入旁的一條蜿蜒小岔路。
因著皇后這層關系,曲凝兮進宮的次數不算少,憑借對御花園大致的了解,順利繞道離開了蓮晟池。
她匆忙疾走,不敢回頭,一路輾轉到了落螢臺附近。
此處距離設宴的絳鈺宮頗遠,算是御花園較為僻靜之地。
大冷天的,曲凝兮走出一身熱意,絲毫覺不出寒涼,靠著一根朱紅色的柱子坐了下來。
但愿是她多心了,若真是二皇子有所動作,在這御花園里,不一定能瞞過姑母的眼睛。
曲凝兮半點不敢聲張,一旦被知曉,無非兩個結果。
要么盡快挑選人家把她嫁了,給曲家增添些姻親助力。
要么,皇后縱愛兒子,把她大方給出去,落得一個妾室名頭。
想也知道,二皇子的正妃之位不會輕易許人。
這些都不是曲凝兮想要的,即便她的婚事身不由己,但能推一時是一時。
曲凝兮無聲靠坐在柱子旁,心情漸漸平復。
不知過了多久,斜側方一句“太子殿下”,叫她驚回神來。
一眨眼,才發現,落螢臺不知何時來了幾個人。
為首那位,銀絲白袍雪羽鶴氅,赫然是東宮之主裴應霄。
他頭頂白玉冠,烏發垂墜,如畫般的眉目一如往常帶著笑意,謫仙一般。
然后,抬起手來,修長的五指落在了跟前小宮女的脖頸上,咔噠一聲脆響
毫無預兆的一幕,曲凝兮愣住了。
她第一眼被裴應霄奪去注意力,壓根沒有留意到那個小宮女。
恐怕大部分人都會先看見最醒目的存在,等到視線分給其他人,小宮女已經歪著脖子癱倒在地,只發出幾個短促的氣音。
那般干脆利落,仿佛稀疏平常的舉動。
甚至,裴應霄一雙狹長眼眸,不起波瀾,笑意依舊隱隱透著一絲邪肆。
曲凝兮微微打了個寒顫,幾乎疑心自己看錯了。
大桓朝風光霽月的太子殿下,溫潤如玉,怎會如此
他真的是太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