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躁難耐,捏緊了手里的東西,決定不打擾他們。
誰知,她剛準備轉身,書房內忽然傳來異響。許是馮氏的動作太過大膽,步瞻微微蹙眉,嚇得女人一驚,慌忙跪了下來。
“相爺”
馮茵茵胸前的衣衫微低,露出那一大片的雪白。
然而步瞻的眼神卻沒有落在她身上,男人抬眼時,忽然看到了站在院中的姜泠。姜泠恰恰轉過頭與之對視,只見對方的眼神緩淡,帶著幾分探尋。
一時之間,姜泠進去問安也不是,突然離去也不是。
她咬了咬下唇,尷尬地站在那里。
她要怎么說
說她什么都沒看到,也不是故意打擾他們的
被如此唐突打擾,還是在如此令人浮想聯翩的情形下,任何人都會覺得掃興罷
然而,步瞻面上并沒有慍意,男人目光清淡,落在她身上。
他在示意讓她進來。
猶豫片刻,姜泠硬著頭皮,推開門走進去。
剛一推門而入,她就聞到馮茵茵身上濃郁的脂粉香。
很甜,也很悶,熏得人腦袋有些發暈。
見姜泠走進來,馮氏面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轉瞬,那滿是敵意的情緒又被她很好的掩藏下去。女人披散著頭發,乖順地跪在桌案邊。書案前,步瞻身量端直,面不改色。
有清風拂過,稍稍卷起他的衣擺。
風平浪靜的書房內,氣氛變得十分微妙。
燈火籠著姜泠素凈的衣衫,只于她眼瞼處投落一層淡淡的影。即便見著夫君與其他女子共處一室,她也是十分溫和從容。沒有嫉妒,沒有質詢,更沒有憤怒。她就像一個不帶情緒的死物,讓人無法從她的神色上窺看出任何波瀾。
步瞻目光不咸不淡,從她身上掠過。
“大夫人。”
馮茵茵跪在一側,不知是不是裝的,雙肩輕輕顫。
這般楚楚可憐的模樣,料想哪個憐香惜玉的男人都會心軟。然而,下一刻便聽見步瞻冷淡道
“穿好衣裳,出去。”
馮氏身子一抖,面色十分難看。
步瞻提起筆,未再看她一眼。
“吱呀”一聲,書房的門被人從內推開,又從外合上。
馮茵茵身影狼狽,隱沒于這一襲空曠寂寥的夜色里。
偌大的書房中只剩下她與步瞻兩個人。
他在認真地批閱卷宗,姜泠不敢打攪他,只將湯羹輕放在一邊。夜色與燈火交織著,于男人頰側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
步瞻未說話,姜泠自然不知曉自己走進來的那一瞬,書房內忽然飄至一道暗香。那香氣并不是脂粉味那般甜膩,與墨香交織著,沖上男人的腦海。
他攥著書頁的手指稍稍松動。
輕緩的香氣如同一只柔和的手,拂去了頭腦間的陣痛,令人萬分舒適、神清氣爽。
步瞻手握狼毫,喚來她磨墨。
少女走上前,柔荑纖纖,不輕不重地捏著墨條。她距離步瞻極近,近到能嗅見對方身上的旃檀香氣。那味道極淡,正如同步瞻的性情,帶著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冷香中,殘存著些脂粉味。
是馮茵茵遺留下來的味道。
姜泠低著頭,安靜地研磨墨汁,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適才書房內的情形。她不知自己該不該生氣,只覺得渾身燥熱得發緊。
如此想著,她竟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地加重,只聽“砰”地一聲輕響,讓她驟然回過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