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兒不解“主子,為何,我們為何不稟報圣上”
張美人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知自己的猜想是否能得到證實,也不知該如何去同瑩兒解釋。此時此刻,她的內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那便是禍從口出。
皇后娘娘有圣上寵著,有小太子庇護著,皇后的事,她不能管,也不應該去管。
張氏正色,又壓低了聲音,嚴肅道“總之,不要再胡說了,方才那些話也莫讓外人聽見,知道了么”
見自家主子神色如此之嚴肅,瑩兒也深知此事的嚴重性,隨著她將聲音放低了些,點了點頭“奴婢知曉了。”
張氏這才放心。
她理了理袖擺,將那名叫仰青的內侍從自己腦海中驅散。彼時還未到正午,日光暖融融的傾灑下來。二人就這般踩著即將融化的雪,慢慢向前走著,殊不知就隔著一道宮墻,那些話語已清楚地落入一人耳中。
宮墻另一側。
墻檐之上,些許雪水融化,順著朱紅色的墻壁蜿蜒而下。墻壁邊就是一棵碩大的榕樹,如今那枝干也是干禿禿的,只落著搖搖欲墜的白雪。
“啪嗒”一聲,有風吹過,枝頭白雪簌簌,墜在男人明黃色的衣肩處。
談釗站在步瞻身側,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后者的面色,不敢言語。
好半晌,談大人才上前,輕輕喚了句“主上。張美人興許不是這個意思”
一國之母,與一名內侍糾纏在一起,這說出去,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莫說是這般了解皇后娘娘的主上了,就連談釗自己聽了,都覺得十分荒唐。
日光穿過枝條的縫隙,落在男人面容之上。步瞻冕旒被風吹得微晃,烏黑的影也傾落于他的瞳眸中,讓他的眸底染上一道茫然與疑惑。
他是聽聞了,前些日子,她將一名內侍調到自己宮里。
他也聽說了,那內侍似乎極得她的歡心,可即便如此,步瞻也未曾多想,更未曾往那方面去想。
可那些流言四起,實在太讓人無法忽視。
尤其是適才隔著一道宮墻,宮墻之后的那些話語
禍亂后宮,按著宮律,極刑處死。
位分越高,所要承受的刑罰便越嚴重。作為六宮之主,皇后若是禍亂宮闈,則
要承受七七四十九道極刑。
每一道極刑,都在她奄奄一息之時戛然而止,那刑罰能要人命,卻又偏偏不能完全索了她的命去,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直到四十九道刑罰受盡,才會下令,將其徹底處死。
想到這里,步瞻心口處忽然一痛,仿若有一把銳利的尖刀,惡狠狠捅在他的心胸之處。他疼得牙關顫栗,額上也冒出豆大的冷汗。見狀,談釗趕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主上,”談釗扶起他的身子,“當心。”
步瞻眼前微微有些模糊。
這些天,他的身子越發不好,他能明顯感受出來,那箭矢上的毒藥正在發作。這藥是西巫的毒,與其說這是一種毒,倒不若說這是一種蠱。
西巫人善巫術,善制毒,善用蠱。
太醫們也替他把過好幾次脈。
每每把脈,那些太醫皆面露疑色,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毒藥,明明是毒,卻不至于要人性命,甚至他們連脈象的異樣都無法探出來。
剛開始,步瞻也不知道這毒藥的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