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泠攥緊了胸前的衣裳,抬起一雙眼。
看見步瞻那張慘白的面容時,她似乎有些失望。
“你還活著。”
步瞻抿了抿唇,聲音極低“嗯,我還活著。”
剛一說完,迎面便是一道極冷的風。說也奇怪,這明明將至夏日,黃昏的風卻依舊冷得令人瑟縮。刺骨的風倒灌入人的咽喉,如同一把極鋒利的利刃,刺得男人彎下身形,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的身子一貫不好。
聽太醫說,那匕首只差一寸,便能傷及他的心脈,只要稍微偏離那么一點點,便能使他當場斃命。
可惜了,還是差那么一點。
女人眼底閃過一道極冷的光。
不止是那眸中的寒意,以及她眼底的悲慟也引得步瞻愣了愣。他似乎還不甚明白,不過短短數月,她怎么能對另一個人情深至此,更何況另一個人、那個并不存在的“柳恕行”,還是由他自己假扮的。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
一個令她如此情動,另一個卻讓她恨之入骨。
步瞻的嘴唇動
了動。
就在他欲言明真相的那一瞬間,
忽爾看見對方面上愈發明顯的恨意。這讓他愣了少時,
不由得問道
“那個男人當真能讓你這般對朕,能讓你愿意拿著匕首刺殺朕,他當真就那么好”
姜泠抬起頭,望向他的眼。
他有一雙極動人的眼,也也有一雙極涼薄的眼。
他冷漠,自私,無情無義,殘忍不仁。
而柳恕行呢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溫柔的人了。
他陳懇,樸實,溫柔,良善。
他懂得平等的愛,懂得去呵護、珍視自己的愛人。他會哄她開心,會冒著大雨給她摘喜歡的桃花,會笨拙地為她編織她想要的花環,會用行動說愛她。
雖然只是短短數月,姜泠卻覺得從他身上感受出來的愛意,比先前那么多年加起來的還要多。
那樣溫柔、那樣良善、那樣美好的一個人,卻因為她自己,慘死在那佛光籠罩的金善寺中。
她鼻腔之中,又涌上一陣酸澀之意。
不等她回過神,忽然聽見耳邊傳來極低的一聲
“那如若,朕也能像他一般呢”
似乎聽見了什么好笑的笑話,姜泠再度抬起頭,不等她冷笑出聲,卻見著對方一字一字,認真道
“姜泠,我說如果。如果我能像他愛你那樣愛你,甚至我可去慢慢學、去慢慢做得比他更好,你可否還愿意接受我可否愿意原諒之前的我”
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伸出手去,憐愛般地將她的一縷碎發別至耳后。不等他說完,也不等他的手指去觸碰到她的碎發,床榻上的女子宛若受了驚的兔,猛地一下伸出雙手,用力將他推了一把。
“你、你不要過來。”
姜泠微紅著眼,眸底隱約有戒備之意。
步瞻不備,被她推得往后退了半步,后背重重地摔在冷冰冰的墻壁上,登即滲出一片洇紅的鮮血。
他蹙眉,痛苦令其微微張開發白的雙唇,低低地發出一聲極輕的聲息。
他的胸膛前,是他身為步瞻、被匕首所傷的血。
他的后背之處,是他身為柳恕行、被火海危梁焚燒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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