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霧散去,姜泠從榻上醒來。
沒有青樓的雕梁畫棟,更沒有那些膩人極了的歡聲笑語,姜泠一睜開眼,入目的是昏黃的孤燈,以及那被風吹得呼啦啦直響的軍帳子。不等她反應,一側的綠蕪已然發現她轉醒,忙不迭地迎上前。
“娘娘,娘娘您終于醒了。”
她眼睛紅腫,端來一杯熱水。
姜泠的頭很疼。
她的眼皮也沉甸甸的,雙手雙腳、都有些抬不起來。
這是怎么了她怎么又回到了軍帳中這還是小年夜嗎
她
她記得自己被人綁到了青樓,還被人強行灌入了一碗奇怪的藥湯。
見她面上狐疑,綠蕪別開臉,她并不敢說太多,只道“是皇上將您帶回來的,旁的奴婢也不知曉。娘娘您先喝一喝水、潤一潤嗓子罷。”
也好。
她覺得嗓子干得發緊。
一杯溫水入喉,姜泠才覺得意識稍稍清醒了些。恰在此時,有冷風忽爾倒灌入軍帳內,原是有人掀開簾子、緩步走了進來。
只聞那道旃檀香氣,姜泠便知來者是何人。
步瞻端過下人手上的熱燙,讓左右之人都先出去。
身前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不冷不暖,卻莫名讓人感到幾分安心。
姜泠從床上坐起來,身后墊了個柔軟的枕頭,任憑步瞻往自己嘴里喂著藥。
她問起小年那天發生的事情來。
對此,她心中有許多疑惑,可步瞻卻只說,她被人灌的是春藥。自己剛一被人灌藥,步瞻與談釗便趕了過來,所幸那時青樓的那幫人還未給她灌太多,那丁點湯藥根本起不了什么效用。
說這話時,他面不改色,聲音分外平靜。
姜泠心中原本仍有狐疑,可一抬頭,卻看見對方十分從容而平淡的一雙眼。他的聲音很輕,眸光中未有任何波瀾,這讓她雖然不大信對方的說辭,卻又無法從其中窺看到半分破綻。
她去問談釗。
談釗也是同樣的說辭,同樣地讓她無法找到任何破綻。
姜泠雖是有心查證,卻也無可奈何。
自從那天小年夜過后,步瞻又增派了一撥精銳守在姜泠附近、專門保護她的安危。除此之外,周遭一切也并未發生過什么改變,日子同先前一樣,一步步一天天、按部就班地往下過。
她發現,步瞻近日出征似乎愈發頻繁。
除此以外。
姜泠披上厚厚的氅衣,掀開簾帳。
就在抬手的那一瞬,她忽然覺得眼前晃了一晃,身側綠蕪眼疾手快、將她扶住。
近日來,她總是會莫名發暈。
雙腿有時也會無力,甚至有些站不起來。
她隱約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出現了什么問題。
軍帳外仍下著大雪,風雪呼嘯著,卻未擋住風雪里那一點人影。
是步瞻。
對方也看見了她,朝她緩步走過來。
“步瞻,”她仰起頭,于一片風雪之中,問,“我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