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冷笑一聲“這么說也沒有冤枉明珠這朝廷里的官兒,哪個不是貪的盆滿缽滿我在吏部見的多了,有那高尚的,就也有齷齪的,然而高尚的少之又少,齷齪的數都數不完。”
說到這里嘆口氣,跟海棠說“別看哥哥是皇阿哥,在吏部地位超然,然而很多時候還是力不從心,這群人陰奉陽違兩面二刀隔岸觀火什么伎倆都能用的出來,哥哥在吏部這么久,竟然沒找到一個心腹。”
“您想收門人還不簡單,就是您看不上這群爛人罷了。”海棠小聲問“京城里面沒合適的,難道外面也沒廉潔的官員”
“有,你還記得前不久給你送瓷器的督陶官兒嗎”
海棠想了想“哦,年希堯。”
“對,他爹是年遐齡,哥哥略有耳聞,這人受人排擠,官兒快做不下去了。”
“哦為什么”
“他提出以地丁征收稅銀,自然是招致很多人排擠。”
海棠點頭,“地丁征收稅銀”是“攤丁入畝”的前身“一說到稅,就牽扯的多了,難辦啊”
“是啊,錢權不觸碰倒也罷了,一旦觸碰,阻力大到似乎與太下為敵。”
海棠看著他說“年遐齡提出地丁收稅倒是沒什么,可是這土地耕種了數千年早就地力疲憊產出有限,四海無閑田人口又增長,將來怎么辦將來人多地少,又有人多吃多占,要是因為庶民沒吃的,餓殍遍地該如何”
這不是一個遙遠的問題,因為康熙年間人口一直在增長,而江南又
一直土地兼并,不說江南了,直隸附近權貴們也熱衷買田置業。
月初的時候,德妃的兄弟海棠他們的親舅舅博啟來王府,說是他在房山附近買田置產,大概是買了二白畝地,又蓋了一處五進的別院,預備著夏季送家眷去避暑。京城西郊這里寸土寸金,他們家只能買巴掌大的地方讓威武下差了短暫的休息一下,所以才在別處置辦別院,這次是特意來請海棠去別院玩一天。海棠自然沒去,招待了舅舅一頓飯送了一份喬遷禮。只要日子過的下去的也跟著聚集土地,別說那些權貴和豪強了。
四阿哥聽到海棠的問題眉頭緊皺,最后說“只能清查天下土地,再查明天下人口,盡量讓那些多占的人把土地吐出來。”
海棠說“沒什么用,明朝用過這一招了。叫一條鞭法,桂萼提出,張居正推廣,最后的結局都看到了。”
四阿哥嘆口氣。
海棠看他發愁的模樣,立即笑著說“四哥,今兒咱們說的多了,這事兒不該你我發愁,有汗阿瑪和太子呢。無論將來如何,你我總能安享富貴。”
四阿哥臉更皺巴了“汗阿瑪對此并不插手,你是知道的,他一向是對江南懷柔,并不是不知道危害,而是不管,兩害取其輕罷了,吏部吏治糜爛我找他說過,你猜猜他怎么說”
海棠知道康熙的說法“汗阿瑪自然會說要靠著這些人治理天下呢,自然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對。”
“你很生氣,但是你們沒說出什么結果。剛才你都該跟五哥多解釋幾句,如果你解釋了,五哥就會高高興興的去快快樂樂的回來,如果當時汗阿瑪給你解釋了,你就不會是現在這模樣了。
我猜汗阿瑪想說,當初明祖也曾如你一樣嫉惡如仇,他對貪官污吏恨之入骨,甚至傳言把一些大貪剝皮揎草。后來呢后來官員中十分之九的都入獄了,朝廷沒人可用,居然出現了從大獄里面拉犯人來判案的事兒,堂上的犯官戴著鐵鐐銬審理堂下的案子,幾千年來何曾見過,無論是張居正還是朱元璋,都是人死政息,再去翻開史書,甚是出現過人沒死變法失敗的事兒。”想改變現狀何其艱難
四阿哥聽聞嘆口氣,痛苦的閉上眼睛“汗阿瑪尚有雄心壯志,因為咱們入關后族人太少他一心只顧著穩江山,太子這里只有你我,哥哥說句實話,太子沒魄力,他是絕不會和這些官員鄉紳硬碰硬的,只能做守成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