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今兒晚上破天荒的熬夜了,在燈下看了半晚上的書,門口窸窸窣窣有了點動靜,他抬頭看著門口,梁九功進來稟報“四阿哥回來了。”
康熙點點頭,梁九功退出去引著四阿哥進來。
四阿哥見禮后,康熙放下書,說“來,坐著說話。”
父子想對而坐,四阿哥落座后就說“走水的這家男主人在內務府當差,三年前從打牲烏拉總管衙門調入關內,眼下在內務府慶豐司當差。
兒子查了這家的田產地畝,三年內在周圍聚斂了一百六十傾土地,并沒有強買強賣的說法,當初審理的時候根據順天府的記載買賣也公平,那片土地的前主人有家道落魄的,有敗家子揮霍家產的。他只有隱瞞土地這一項,補稅交了六萬兩銀子,鄰居說這點錢他們家是能拿的出來的。
此人在行宮和西郊有大別院,奴仆數量根據周圍鄰居的說法,今兒走火的院落里,奴仆至少一百五十人,家眷也有很多,據說此人一妻六妾,子女加起來十五人,日常奢靡無度。父母兄弟都不在京城,其他的還需要再查。”
康熙點頭“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生活奢靡無度再往下查,就是此人瀆職偷賣人參鹿茸東珠的事兒了,不然他這龐大的家業從哪兒來的他和這一百多口人死了,不僅把你妹妹遇刺的事兒抹過去了,連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的爛賬也給平了,死鬼是開不了口的,衙門的虧空隨便往他頭上推。一石二鳥一箭雙雕,朕知道了。”
四阿哥皺眉您知道就完了不接著往下查了
他著急的趴在桌子上說“汗阿瑪,此人絕不是幕后主使,都說有恒產者有恒心,他這妾兒女成群,區區六萬兩銀子對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難事兒,外面還有別院田產,他怎么可能會因為六萬的罰銀生出刺殺郡王的心思,這跟找死沒什么區別。”
“他被人拿住了把柄呢怕查關外的賬呢他在關外絕對不干凈就拿東珠來說,每年采東珠的時間是四月,京城的四月溫暖舒適,關外的四月還寒風撲面,江水冰冷刺骨,誰愿意這時候下水可是東珠越采越少,按照內務府的要求,也不至于二三十年把東珠給采沒了,你說東珠沒了是怎么回事”
四阿哥說“自然是有人借著內務府的名義大肆采撈東珠。”
“對啊,內務府要一百顆珠子,他們敢撈出來一萬顆,去掉有瑕疵的,不圓的,哪怕有兩百顆極品能上交,他們還不滿足,催各旗的珠軒接著采珠,私下賣出去一顆就是天價,這事兒是能說的嗎這不就是把柄嗎
現在是清查田畝,到了關外要是留守的八旗跟你妹妹說每年上交的珠子數目不對,你妹妹會不會查打牲烏拉總管衙門的賬目。小主子看看自家的賬本怎么了,打牲烏拉總管衙門就那么干凈嗎珠子是誰賣的誰買的人參鹿茸又賣給誰了一旦東窗事發,又有多少腦袋落地這其中算計你想想吧。”
四阿哥沒說話。
康熙站起來準備回去休息,四阿哥看他快出門
了立即站起來追上去“汗阿瑪,關外乃是龍興之地,再這么糜爛下去可怎么辦”
康熙不覺得糜爛,相反打牲烏拉總管衙門和江南織造衙門一樣,對于穩定當地有很大的作用,壞的是官員不是衙門,這批官員不行換一批就行了。
他問四阿哥“你想怎么辦”
四阿哥說“兒子去查,看看哪個王八蛋有見不得人的把柄想藏嚴實了,兒子必要把關外官場和各處公私產業給厘清。”
這個犟脾氣啊
康熙看著他,心里想的很多想想海棠也有一股子“你不讓我干我偏要干”的勁頭,再想想德妃,再想想自己。德妃是公認的圓滑,自己雖然現在是知難不上,但是大事上不糊涂,從除鰲拜、平三藩、征討準噶爾部這些事兒看,這犟脾氣是隨了自己的。
他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覺得四阿哥這脾氣類父。就說“你既然想去就去吧,人心險惡,照顧好你自己。朕再給你調撥金銀,你順便把你妹妹的公主府蓋了。”
“啊”
“今兒朕發明旨,把十二格格下降到了寧古塔富察家。”
“哦,”四阿哥不意外,就問“這府邸蓋在哪兒是盛京還是寧古塔”
康熙說“盛京吧,寧古塔到底苦寒了些。”
第二天海棠去郎惠園看扎拉豐阿。
扎拉豐阿已經起床走動了。
看到海棠來了,他忍不住哼了一聲。
海棠心想這是怎么了
就說“今兒天氣好,咱們去園子里走走吧,你能走吧”
扎拉豐阿更生氣了“格格來了就不先問問奴才怎么樣了就不先問問奴才怎么不在床上趴著了就不問問這幾日飲食如何胃口好不好”
海棠“有人跟我說啊,我知道還問什么”
扎拉豐阿更生氣了“有人跟您說是您私下關心奴才,您當面問是當面關心奴才。您不說奴才怎么知道您是在關心奴才還是說您根本就不關心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