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路過請安,說“小六爺在堂上。”
十二阿哥進去一看,弘晝站在他的桌前看公文,他心里不悅,覺得這孩子亂動東西,就說“今兒什么風把你吹來了。”
弘晝趕緊把公文放下說“叔叔您回啦,侄兒給您請安,侄兒是來給您道喜的。”
他說著彎下腰要請安,但是屁股正腫著,不免呲牙咧嘴。十二阿哥說“免了免了,你這是怎么了”
“勞叔叔過問,就是今兒上午帶二十五叔去暢春園的御田里搗亂去了,拔了幾株苗兒,皇阿瑪賞了侄兒幾板子。”
十二阿哥笑著說“你啊你啊還能坐嗎”他聽到弘晝說道喜態度就變得親切了起來。
弘晝說“先不急著坐,咱們先領旨”
“對對,”十二阿哥趕緊整理衣冠,以為是雍正把手續不齊,他從宗正晉升了宗令。
結果圣旨是調他去禮部任禮部侍郎,這位置以前是曹寅的,曹寅這身體到現在熬不住了,終于得了允許他致仕的批復。
這是道喜嗎這是送喪報的吧
宗正是正一品,禮部侍郎是從二品
他眼看就要成宗人府的頭兒了,現在要去禮部做侍郎,上面還有個尚書呢
弘晝也覺得這分明就是貶官,擔心他氣出好歹來,就說“叔叔,要不您喝口茶”
十二深呼吸一口氣說“既然皇上有旨,我就該立刻收拾東西去上任,可是你也知道,咱們家的事兒多,千頭萬緒,沒交接我心里不踏實,不知道是誰接這差事當然了,如果是你五叔回來,這也沒什么交接的。”
他覺得五哥或許愿意回家養老,然而九姐姐不會不管這個一起長大的哥哥,必然是要出手的。只怕這是踢開自己把五哥迎回來。
他對五哥的本事是知道的,沒自己幫襯著,他壓根辦不成事兒。眼下的事兒真的多,五哥必然是干不完,到時候
旁邊的弘晝扭捏地說“這還真需要您交接提點,繼任五叔的人是侄兒。”
然后對著十二阿哥眨巴眨巴眼睛,那表情就是正是在下
他話說得清楚,他接的是五叔的差事,不是十二叔的,不能把火兒撒在他身上。
十二一口氣上不來,這種“苦恨年年壓金線卻為他人作嫁衣”的憋屈差點讓他吐血。
他費盡心力最后便宜了這個小胖子,十二沒上去給他一巴掌已經很能忍了。
弘晝嘿嘿笑幾聲,往后退了幾步,他現在屁股腫著,擔心等會兒跑得慢了被十二叔揍。
弘晝問“侄兒知道宗人府的差事,分別是掌皇族屬籍,修輯玉牒,奠昭穆,序爵祿,麗派別,申教誡,議賞罰,承陵廟祀事。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差事還請叔叔不吝賜教。”
表面看宗人府干的都是雞毛蒜皮的事兒,經過老五阿哥幾十年一如既往的吃席,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是一個閑衙門,實際上不是,宗人府最為人不知的是它有奉旨放貸的權力,收入很可觀。
無論是康熙還是雍正,都極力避免宗室向國庫伸手,當初康熙向國庫借了一筆銀子給雅爾江阿的阿瑪雅布,讓他拿出去放貸,無論如何第四年把本金還給國庫。所得的利錢用來養育宗室女,很多宗室人家不愿意養女兒,康熙就令宗人府把這事承擔起來。
雅布拿著這錢立即借給了晉商,第三年連本帶息送到京城,本錢還給了國庫,利息就放在宗人府。后來老五阿哥當了宗令,他壓根不會操作,或者說放貸容易收貸難,心不狠收不回貸款,在他主持宗人府錢糧往來的時候沒放過貸,后來十二阿哥出來當差,主持放貸的是十二阿哥。
直到雍正元年要重新厘清宗人府,宗人府放貸的事兒才正規化,后來在弘暉的建議下,宗人府在京城開設錢莊總部,但是經營范圍在山西和江南、廣州三地。放貸也正規化了,特別是海棠安置棚民的時候,宗人府掌握的錢莊里的錢也借給了海棠,這也是唯一個從頭到尾參與了安置棚民的錢莊銀號。別的錢莊再大的規模、再龐大的資金都是參與一次,每次最多參與三四個省。
宗人府的錢莊,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錢莊在這件事上賺得盆滿缽滿,因為其有著特殊性,幾乎都不出現了人前,知道的人也不多。連帶著宗室年底過年的年貨都豐厚了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