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初悶悶坐了半晌,那口氣還是不順。
冷靜下來后,她開始權衡這門婚事。
拋開王書淮心里沒她這樁,這位丈夫出將入相,能文能武,能給孩子掙一個好前程,對外能給她撐腰,對內從不插手家務,算得上一位稱職的合伙。
再嫁旁人,又得摸摸索索過日子,且不如待在王家,至少她知道哪兒有坑,哪兒是坦途。
謝云初幽幽笑了笑。
這一世換她來將王書淮當個工具人。
至于那公婆,她不伺候了。
中饋也得扔出去。
她只消好好養身子,攢點家業,做位富貴閑人,再活個長命百歲,熬死他們所有人。
謝云初發泄地想了一通,豁然開朗。
昨夜的事鬧得動靜很大,跟著她從謝家來的心腹均心有余悸,又擔心她身子嘔出病來,各個神思不屬。
謝云初有四個大丫鬟,春祺,夏安,秋綏,冬寧。
林嬤嬤臨走時,吩咐平日最會討人歡心的夏安留著伺候謝云初。
夏安悄悄躲在外間插花,時不時往內室瞥上一眼,眼見謝云初臉色好看了,她也由不得松了一口氣,連忙凈了凈手,捧著一個寶貝高高興興進來了。
“姑娘,這個象牙球還剩最后一步便完工了,您昨日吩咐奴婢,今日提醒您收尾,”她喜滋滋盯著精美的紋路,“您手藝這般好,姑爺肯定喜歡。”
謝云初目光落在她掌心之物,眼眶微微酸痛。
這是一個鏤空精雕象牙鬼工球。
是她給王書淮二十歲生辰備的賀禮。
少女懷春,謝云初愛慕王書淮,只是她的愛慕融在一針一線,一湯一勺中,也不知哪一回她陪王書淮入宮給長公主請安,王書淮的視線在隔扇架一個鬼工球上落了許久,心思細膩的姑娘發現了,回程便與丈夫確認是否喜歡此物,得到肯定答復后,便暗中斥巨銀買下一塊極好的象牙料,學著匠人的手法,日以繼夜給他雕刻。
也不知傷了多少次手,熬壞了多少回眼。
滿腔情意溺在其中,只心心念念給丈夫一個驚喜。
而王書淮收到那份鬼斧神工的賀禮時,也只不過是露出淺淺一笑,道一聲有心了。
再次看到這件足足耗費她一年心血的鬼工球,謝云初神情平靜到近乎木然。
“已經刻好了,去賣了吧。”
“什什么”夏安懷疑自己聽錯。
所謂的最后一道工序便是刻上王書淮的字,已經不需要了。
至于里頭已刻好的“初”字,世間同名同姓的多得去了,誰能料到是她,再者她刻的隱蔽,等閑發現不了。
謝云初一字一句道,“沒錯,賣了。”
迎著春光,她明媚的笑了笑,“回頭換了銀子,咱們買些燕窩補身子。”
夏安眨了眨眼,她與春祺不同,性子天真爛漫,也十分爽快,謝云初既然說賣了,她身為奴婢自是服從。
夏安迎上謝云初篤定的眼神,不再遲疑,笑吟吟道,
“好,奴婢這就去尋林叔賣了它,這玩意兒實屬罕見,沒準能換不少銀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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