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不宜久留,起身時,溫和地拍了拍孫子肩身,對了,今日你生辰,好好陪陪你媳婦,記得安撫她。
王書淮想起謝云初嚷嚷和離的話,臉上情緒淡下來,應付道,“祖父多慮了,謝氏很好。”人家高高興興喝酒去了,哪還記得他的生辰。
看著王書淮毫無波瀾的面龐,國公爺便知他與謝云初是怎么回事,嘆了一口氣,“年輕時奔前程固然是重要的,可待你老了,卻發現功名大業也不過那么回事,有些風景錯過了,再回頭不一定是原先的風景,孩子,莫要太孤執了,也莫要走祖父的老路。
王書淮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國公爺曉得他不愿意聽自己嘮叨,轉身往外去。
王書淮立在廊廡下目送國公爺遠去,今夜無月,蒼穹一片深黯,他掌心摩挲著那枚印信,開始尋思那個流傳在王家的久遠傳說,這時,明貴從側面的柱子旁露出個腦袋,笑嘻嘻望著他,
二爺,今日初二,是您的生辰,您是不是該去后院呀,昨個兒不是沒去嘛,今夜補上。明貴明里暗里試探春祺,已猜到每個月的初一十五意味著什么。哪知他話音一落,那好脾氣的主子忽然冷若冰霜,轉身往屋內去
,只扔下兩字,
不去。
幾位太太老爺坐馬車陸續回府。
大太太親眼見識了孟魯川的武藝,暗想那把長刀若坎在自己兒子身上,八成沒了命,她無比慶幸王書淮挺身而出,擋了兒子的災,住在王家本就夠窘迫了,若是再惦記旁的,純屬自個兒沒事找事,大太太不求富貴,只求平安,是以這一日安安生生回了府。
姜氏則一改往日溫吞懦弱,趾高氣昂進了二房的地盤,她毫不掩飾地跟丈夫說,淮哥兒爭氣,今后咱們夫妻也能昂首挺胸做人。
二老爺倒是興致不高,耷拉著腦袋往前走,
“得了吧,這種拿命換來的榮耀我寧愿不要。”
姜氏不說話了,越想越氣,你方才聽到老四媳婦那話了沒,聽那意思,得幸虧是長公主擺了這一局,我家哥兒才能出人頭地,我呸,我兒靠得是自己真本事,倒是她兒子,沒有長公主提攜,我看他能做什么。
二老爺心情不佳,不耐煩擺擺手,行啦行啦,少說些有的沒的,我要是你,還是花心思在自家兒媳媳婦身上,催著他們早些生個孫子出來。
這話指的是謝云初與王書淮。
姜氏于是又開始數落兒媳婦,二老爺聽不下去了,你就不能像三弟妹那般穩重些嘛,那可是自家兒媳婦,你不疼著護著,哪有編排她的道理,她近來確實不夠勤勉,可那不是急著生孩子去了嗎
姜氏一聽二老爺拿她跟三太太比,怒火竄了上來,眼淚巴拉巴拉掉,狠狠揪了他一把,“你什么意思,你嫌棄我不如三弟妹能干那你干脆休了我,再娶一個能干的去。
二老爺也知自己失言,好哄歹哄將人勸進去了。
至于他口中的三太太周氏,將將沐浴更衣,舒舒服服靠在羅漢床上假寐,丫鬟在一旁替她打扇,三太太撐額問道,“老爺還沒回來”丫鬟正要答,外頭傳來丈夫低沉的嗓音,
“回來了。”
三太太抬眸,見三老爺面含沮喪邁了進來,連忙擺手將丫鬟使出去,坐直了身,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垂頭喪氣的
三老爺見三太太臉上掛著笑容
,反諷道,你倒是很高興。
“我不應該高興嗎三太太攤攤手,書淮抵御外辱有功,替我大晉爭光,也給我們王家攢足了臉面,我不但高興,我還驕傲呢。
三老爺冷哼一聲,你可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三太太看著一副偽君子作派的丈夫,輕蔑一笑,
“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他才是王家正兒八經的嫡長孫,王家的禍事他擔,自然該給的尊榮也要給,難不成世間好事都讓你們兄弟占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