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淮提筆寫好一封書信,松乏了下左胳膊,身子往后靠在圈椅里,這時,明貴進來給他奉了一杯清火的蓮子湯,順道便開了口,二爺,今個兒十五,您是不是得去后院瞧一瞧小姐。
回來這兩日,他已瞧過孩子,去的時候每每謝云初都不在,明貴這么問,自然不是因為孩子。
王書
淮感覺到自回京妻子對他的冷待,難不成因他搏命一事而生氣了,這是能理解的,若他出了事,她們娘倆就沒了依靠,王書淮心中愧疚,你去后院稟一聲,就說我過去用午膳。
明貴喜得跟什么似的,立即送了消息去,林嬤嬤高興了,緊鑼密鼓準備。
再過一段時日便是七月初七乞巧節,謝云初打算做一個繡球,便拿出宣紙設計出一個樣式來,林嬤嬤看她忙,便沒打攪她。
午時到,王書淮也換了一件月白的直裰,準備出門,臨走時忽然想起謝云初對那鬼工球有興趣,便開了匣子,將那象牙球操在手里來到了春景堂。
踏上廊廡,夏安正帶著珂姐兒玩,珂姐兒抱著圓圓的柱子憨憨地望著爹爹笑,夏安一眼看到那個鬼工球,嚇得嘟噥了下口水,連忙朝王書淮施禮。
王書淮看到女兒便挪不開眼,將鬼工球交給夏安,把珂姐兒給抱了起來,謝云初聽得外頭有動靜,跨出門檻,看到女兒在王書淮身上撲騰,皺了下眉,二爺身上帶著傷,何必抱她,她手腳沒個輕重,傷著了怎生是好。
這還是妻子頭一回疾言厲色與他說話,王書淮不覺得唐突,反而認定妻子這是關心他,遂將孩子又交還給她,謝云初接過來,目光平平無奇從鬼工球上掠過,臉色沒有半分變化,外頭熱,進屋吧。
屋子里鎮著冰,林嬤嬤曉得謝云初怕涼,將冰盆刻意擱在王書淮腳邊,王書淮坐在桌旁喝茶,珂姐兒越發重了,謝云初將她扔在羅漢床上,離開了十多日,珂姐兒現在越發黏著娘,玩具也不耍了,
裝個小無賴抱著娘親的胳膊,拿小嘴去親她,不肯撒手。
謝云初心軟成了一攤水,輕輕撫著她額角哄她,珂姐兒更開心,使勁拿嘴去拱她的胳膊,謝云初被蹭得發癢,忍不住發出笑。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沒有任何修飾的笑。
王書淮看著妻子,她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她也曾這樣望著他,心里忽然被刺了一下,連嘴里的茶也不甚有滋味。
夏安心情忐忑地將鬼工球擱在桌案,王書淮一面把玩一面看著她們母女鬧,目光不知怎么落到身旁桌案上的畫紙,畫上那繡球的輪廓與他手里的象牙球如出一轍,正待拾起瞧一瞧,被謝云初發覺,她立即開口,
二爺手里這球真好
看,便是你說的鬼工球嗎
夏安等一眾丫鬟躲在簾后笑,虧主子裝得有模有樣。
王書淮立即擱下畫紙,將球遞給她,你不是想玩嗎,拿著玩吧。謝云初心情頓時五味陳雜,二爺是轉贈給我嗎
王書淮一愣,旋即搖頭,這是旁人贈我的,我若贈你不太合適,你喜歡我回頭替你尋一件。壓根就沒去想夫妻本是一體,何來贈與不贈一說。
謝云初說不出是什么感受,神色冷淡,“不必了,我也沒甚興趣。”扭頭帶孩子去了。
王書淮撫了撫額,斷定謝云初這是不高興了,怪他缺少與女人相處的經驗,不知該如何讓妻子消氣,看來得尋同僚討討經驗。
飯后王書淮打算陪陪孩兒,不料前面齊偉來報,說是戶部來了人,王書淮立即斂了神色回了書房,謝云初便想他大約是身上帶傷夜里不便行房,干脆中午吃了飯意思意思過去了,畢竟前世他這個人便是如此,總是叫人猜他的心思。
謝云初很快丟開,帶著女兒午睡。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朱世子,朱世子也在戶部當值,與王書淮又是姻親,戶部有些文書需要王書淮這個員外郎蓋戳,朱世子便主動攬下此務,將文書送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