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初聞言越發來了興致,問三太太是哪家的,三太太告訴她是河東聞家的少爺,早些年聞家也算顯貴,可惜近些年沒落了,家里最大的官不過五品,著實與國公爺門第不相匹配。
“那聞家的姑奶奶戰戰兢兢的,生怕被我嫌棄,那位少爺卻是靦腆又真誠,興致勃勃,我算看出來了,定是那小子瞧上我們琴兒,逼著家里來說親,家里卻不一定是肯的。三太太感慨。
王書琴立即接話,瞧見沒,人家沒準覺得齊大非偶,不愿意跟我們結親,我若是眼巴巴嫁過去,那公婆保不準以為我倒貼他們兒子,把自己兒子當香餑餑,從而看輕我,我不嫁。
三太太與謝云初對視一眼,嘖了一聲,“瞧瞧,能
耐著呢,不過這話倒也不錯,你不喜歡,我還能強求不成。”三太太也不甚看得中聞家,說到底還得門當戶對。
王書琴氣洶洶回了房。
三太太與謝云初道謝,多虧了你開導她,我瞧她這回與以往不同,沒那么死腦筋,并非一口回絕,還能道出個一二三,可見在認真思量婚事。
謝云初也很欣慰。
前世這段時日,國公爺病重,各房傾軋,就連一貫強勢的三太太也拗不過三老爺病倒了,國公爺死后,家里更是分崩離析,王書琴見此情景心灰意冷,孤身縱馬去了城外的家廟,終身不嫁。
謝云初始終記得前世她離開那日,大雨瓢潑,瘦弱的姑娘形單影只高坐在馬背上,任由風吹雨淋,悲憤地嘶鳴,好好的一個家為什么成了這副模樣,不就是一個爵位,不就是一些家產,至于斗得你死我活,家無寧日嗎
隨后,她抽鞭離去,再也沒回過京城。
王書琴并不知道,國公府的亂,只是開始,后來這場紛爭波及朝廷,拉開了朝廷奪嫡的序幕,往后數年黎民水深火熱,朝廷亦是動蕩不安。
萬幸,萬幸這一世不一樣了。
看著王書琴有開竅的跡象,謝云初也替她高興。
坐了兩刻鐘,春祺匆匆打春景堂來,高興地喚她,二奶奶,您快些回去,瞧瞧誰來了。謝云初便知定是弟弟來了府上,連忙與三太太告罪,大步流星回了春景堂。方從甬道上了前面的臺階,便瞧見一雙人影越過月洞門而來。謝云初顧不上瞧王書淮,而是一眼落在弟弟身上。
修長的少年高瘦而挺拔,一雙朗目黑漆漆的亮若星辰,眉梢揚起一抹張揚的笑,歇盡秋月春花。回想前世的謝云佑,一身陰戾,孤執偏拗,跟頭蠻牛似的誰的話都不聽,再看眼前這朝氣蓬勃的少年,謝云初忍不住淚如雨下。
兩世加起來對她最好的人哪,哪怕跛了腳,亦是爬山涉水想方設法替她延請名師,一遍又一遍將她手中的賬冊拂落在地,不許她操勞,盼著她愛惜自己些。
但凡誰責她一句,總是他滿身惡氣沖到那人跟前,不許人怠慢她這個姐姐。如果這世間還有誰會義無反顧不計生死為她出頭,唯有謝云佑。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洶涌,謝云初捂著嘴大哭。
佑兒3
4
謝云佑被這哭聲給嚇呆了,稚氣未褪的少年指著哭成淚人兒的姐姐,問王書淮,姐夫,你這是欺負我姐了
王書淮也是滿頭霧水,看著失態的妻子一言未發。
謝云佑滿肚狐疑來到謝云初跟前,將姐姐摻了摻,姐,你別只顧哭,你告訴我,誰欺負了你了,是姐夫對你不好,還是家里老頭子擠兌你了,你說個名出來。
謝云初看著少年一身銳氣,但凡她說個名字,他也就得去干架的氣勢,忍不住被逗笑,胡說什么,我只是擔心你罷了。”
謝云佑放心下來,“我有什么叫你擔心的,你瞧我,這不好好的。”往身后的王書淮揚了揚笑眼,一行人進了屋。
謝云初凈面陪著二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