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正在炕床上喝茶,聞言驚得茶水灑落,
“郝嬤嬤,快些去請老爺回府”話音未落,她立即搖頭,“不,等不及了,我這就去姚家,路上與他會面。”
謝云初早就做了出行的裝扮,“我隨您去。”
太太瞥了一眼她小腹,“你這是說糊涂話了,咱們王家沒人了,讓一個孕婦忙前忙后你呀,就是個操心的孩子,心又善良,你小姑姑哪里知道你這般為她操勞,坐著吧,我去便是。”
若非等閑,謝云初又豈會自告奮勇,她忍著淚意,懊悔自己沒能早點提醒王怡寧,害她受苦,急道,“是我的人發現了端倪,我不去,您怕是說不清楚,您還是讓我跟著去吧,左右我胎也坐穩了,不妨事的。”
太太拗不過她,派人去取斗篷,又安排人將馬車多墊幾層褥子,確保謝云初不會顛簸,這才出門。
郝嬤嬤看了一眼天色,“這個時辰去,那姚家不會起疑”
太太拉著謝云初,“不怕,就說咱們去巡視鋪子,路過姚家來探望怡寧。”
郝嬤嬤頷首,立即去準備。
謝云初卻曉得王怡寧這不是懷孕,而是被喂了一種能讓人產生懷孕假象的毒藥,這些藥出自前朝后宮,是娘娘們勾心斗角的產物,吃多了也傷身子。
出門登車時,謝云初又與太太道,
“除了請叔去知會祖母,也要去太醫院請兩名老太醫,小姑姑有孕,讓太醫把把脈,開開安胎藥也是成的,何至于捂著不讓人看,害喜也是可以治的。”
“此話有理。”
一行人先登車前往姚家,路上停在正陽門,小廝已提前將老爺請了出來,太太親自下車與老爺說明緣故,老爺氣得摔袖,“你先去姚家守好怡寧,我這就入宮見母親。”
太太是個厲害的,哪些地兒留什么人,待會如何不著痕跡通信,也都安排得明白,謝云初看著她行事又受教了一番。
嬸媳二人至酉時刻抵達姚國公府。
二人來的突然,姚家老太太賀氏很是驚訝,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露出不動聲色的笑,
“什么風把兩位太太奶奶給吹來了。”
太太為了不引人起疑,甚至還親昵地拉住她,“哪里,我帶著初兒巡鋪子,路過附近想起怡寧害喜,便順道來看看,時辰不早,看一眼便走,還請老太太莫要嫌棄。”
太太這么說了,賀老太太反而不敢說什么,越捂著越起疑,故而立即將人請進去,一面往王怡寧所在的清正堂走,一面睨著謝云初的小腹,
“二奶奶真是能干,懷著孕還在外頭巡鋪子。”
太太看了一眼謝云初,替她回道,“哎,不怪她,怪我,我外祖家在青州,老人家高壽,今年九十,下個月做壽,我少不得親自去一趟,府里那些人,吃喝玩樂的多,真正能頂住事的也就淮哥兒媳婦,故而帶著她長長見識,也是栽培的意思。”
賀老太太飛快地看了一眼謝云初,露出訝異。
王家這是打算承認二房嫡長的身份,讓謝云初接太太的班了
這種事心里有數便好,不好拿到臺面上說,便客氣說幾句,“太太謙虛了,王家哪個媳婦不能干”
說話間,到了一粉墻綠瓦的庭院,石洞門左右各有山石點綴,西北角甚至還有一顆碩大的槐樹,華庭如蓋,將整個院子籠罩其中,這還是謝云初第一次來王怡寧的院子,見著莫名便不喜。
夏日是涼爽,冬日便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廊廡下點了幾盞六角羊角宮燈,在夜風里輕輕晃動。
踏上廊廡,便有婆子迎了出來,正是王怡寧的心腹嬤嬤珍嬤嬤,聽到娘家來了人,躺在塌上的王怡寧激動喊來,“誰來了”
太太在外頭笑著接話,“還能是誰,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