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不僅覬覦臣妻,甚至遣人跟蹤她,那日漢王撿了臣妻的繡帕,便是他的人尋到并傷了漢王一只手,而臣恰恰去替內子尋帕,目睹那奸人掠進觀瞻樓,”
“金殿之內,臣指正信王后,漢王私下尋到臣,言下之意臣既然已幫了他便是得罪了信王,且不如順勢而為入其麾下,為臣拒絕,漢王殿下大約是懷恨在心,遂對臣下以殺手”
王書淮說到這里聲淚俱下,
“臣克謹自省,兢兢業業,一求為陛下分憂,掙幾分功名博些許名聲,二求護妻兒安寧,可漢王與信王欺吾太甚,此事臣連祖父祖母都瞞著,至陛下跟前,不得不稟以實情,還請陛下為臣做主”
王書淮淚濕前襟伏地不起。
皇帝聽到這里,明白前因后果,額頭的青筋一點點爆出來。
恍然記起他給謝云初和王書淮賜婚那一日,午后雷雨大作,信王求他收回旨意,為他呵斥,后信王屢屢針對王書淮,且不肯娶正妃,可見一斑。
至于那漢王皇帝耳目眾多,私下沒少遣錦衣衛和東廠窺探兒子們的一舉一動,漢王那點子癖好,皇帝也不是不清楚,這么一來,王書淮一切的行徑都能得到解釋。
被人覬覦妻子,如芒刺在背。
皇帝一想起兒子們干的混賬事,氣得五內俱焚,他親自將王書淮扶起,
“書淮,朕明白了你的苦衷,你放心,此事朕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自王書淮離宮,皇帝下旨至兩王府,命錦衣衛當庭鞭笞漢王信王各二十板子,不僅如此,皇帝下詔命禮部給信王籌備大婚,不日給他賜正妃。
隨后皇帝又賞賜了不少金銀珠寶綾羅綢緞,以安撫王書淮。
王書淮離開奉天殿,行至午門時,扭頭望了望遠處巍峨的宮殿,一百八十臺階浩瀚地鋪至那奉天殿的腳下,奉天殿如神邸一般俯瞰人間。
那一瞬,王書淮眼底如結寒霜,他要站在朝堂之巔,他要手握生殺之權,
江山由他,社稷由他,人人可聽他擺布,而他不必再由著旁人左右。
王書淮回京途中被刺殺,以致重傷昏迷的消息,轟動整個京城。
這一日,王家門庭若市,不少交好的世家與姻親均過府探望。
謝云初上午送走明夫人與蕭夫人母女,下午迎來了江梵與沈頤。
外頭冷,謝云初將人挪至里屋炕床上窩著,又將丫鬟都遣出去烤火,三位姑娘自自在在說話。
“原先我還羨慕你家書淮能干,如今想一想,他這算是刀尖上飲血,拿生死博前程,聽著便叫人懸心,男人嘛,安安分分也有安安分分的好處。”
江梵嘆道。
沈頤對謝云初卻是感同身受,“可不是,我家男人每每出征,我便吃不好睡不好,幸在這兩年邊境安寧,并無大仗,即便他去巡防,我也安生些。”
“說來說去,咱們幾人當中,就屬你命最好。”沈頤跟謝云初都很羨慕江梵。
江梵羞道,“什么命好,我家那位人著實不錯,可性子也太軟糯了,旁人說什么便是什么。”
謝云初聽著直搖頭,“你呀,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看鄭公子是個極不錯的,你不必在他跟前小心翼翼,他也事事由著你,這不挺好嗎,夫妻之間若還端著敬著,又有什么意思,旁人想要這樣的福分還求不來呢。”
沈頤深以為然,“你甭管外人怎么說,日子是自個兒關起門來過的,即便他沒有旁人出息又如何,即便他性子軟糯又如何,他每日下衙高高興興回府,熱臉來貼著你,你還求什么呢,面子固然好看,里子才真正實在。”
江梵嘆道,“你們說的是,人便是這般,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甘蔗沒有兩頭甜,偏生我素日愛嘮叨,嫌他整日賴在后宅不肯出去應酬,聽你們這么一說,我回去還得好好待他才行。”
“是這個理。”
其實江梵還有一個苦衷不曾說出口,她丈夫性子著實沒的說,可那方面不太行,成婚剛開始那一年,每一晚還能來一回,最近已整整一年沒有了,夜里照常摟著她睡,得了銀子什么的也全部交給她,整日噓寒問暖,不像是外頭有人的樣子。
江梵很想問問謝云初和沈怡夫妻是如何相處的,是不是男人上了些年紀,精力便不如以前了,只是她這人面兒薄,怎么都問不出口。
雪霽初晴,申時的冬陽軟綿綿地鋪在院中,王書淮負手立在廊廡外,將里屋的話不甚聽了個正著。
所以謝云初喜歡性子軟綿的男人
喜歡事事聽她調派的男人
屋子里有女客,王書淮自然不能進去,朝仆婦擺擺手,示意不必通報,便信步離開,至傍晚謝云初遣人問他晚膳擺在何處,他兀自朝后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