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采如今日先是遞了帖子給皇后,那皇后可是林希玥的親姨母,聽聞江采如被人打了,二話不說將人給抬進坤寧宮,再見她臉上無一處完好,頓時怒從中來,便捎著她一道來奉天殿告狀。
有了皇后撐腰,皇帝自然得慎重。
只是他正要重用王書淮用兵西楚,這個節骨眼江采如指認謝云初,也甚是令皇帝頭疼。
殿外不時起了風,掀起江采如凌亂的發梢,江澄進殿時還沒顧上細瞧,這會兒見江采如臉一晃,瞧見那只眼睛紅青發紫,心一瞬間揪了起來,“這是怎么回事”
江采如捂著臉不敢看爹爹,指著謝云初的方向抽噎著道,
“是那謝云初,她暗中遣人打了女兒,爹爹,女兒長了這么大,何時被人碰過一個手指頭”
江澄聽聞她指認謝云初臉色就變了,他往王書淮夫婦方向瞥一眼,面帶狐疑。
皇帝見此情景稍稍苦笑,吩咐內侍將江采如所說的前因后果又敘述一遍,江澄聽聞女兒主動去書院挑事,方才心疼的那股勁瞬間化作怒火,恨鐵不成鋼罵道,
“王少夫人籌建書院,乃是開化明智之盛舉,百世流芳的好事,你卻無端生事,你簡直胡作非為”
江采如辯道,“誰知道她揣著什么主意,在貢院對面建個書院,少男少女裹在一處,萬一出什么事呢,姑娘家自當在家宅安分守己,女兒看不下去,方”
長公主冷漠地打斷她,“那你安分守己嗎”
江采如倏忽閉了嘴。
江澄還能不明白女兒的性子,無非是心存妒忌挑撥離間,氣得胸口一抽,兩眼發黑,司禮監掌印見他臉色不對,連忙上前摻了一把,“江都督小心身子。”
江澄一面惱恨女兒愚蠢,丟人現眼吃了大虧,一面又悔恨平日過于驕縱她,導致她無法無天得罪了人,一時氣血倒涌,人便啞在那里。
鎮國公心里雖責怪兒媳婦過于輕浮,見她被打的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當著親家的面,無論如何得給自家人說話,遂朝皇帝拱手,“陛下,還請陛下查明緣故,以正視聽。”
皇后又道,“陛下,此事蹊蹺,無論是誰,都給查出來給采如一個交代。”
皇帝頷首,挪了挪御案上的鎮紙,看向謝云初,
“謝氏,今日江氏在書院聚眾鬧事,可有此事”
謝云初從容上前來,滿臉茫然,“回陛下的話,今日著實有人在書院鬧事,至于背后主使是誰,臣婦不得而知,既是上達天聽,驚動了圣上,那還請陛下一道將此事查個究竟。”
皇帝聽了謝云初這話,沉吟未語。
謝云初說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誰,也意味著不承認江采如的指控。
國公爺坐在一旁錦杌往江采如指了指,跟謝云初道,“方才林家媳婦已承認,是她主使人在書院鬧事。”
謝云初聞言立即下拜道,“今日那仆婦喬裝成官宦婦人,往書院門
口潑臟水,此舉有傷風化不說,也是對長公主殿下的大不敬,還請陛下與殿下替臣婦做主。”
江采如扭頭駁道,“那你就能打人了”
謝云初滿臉疑惑,“林夫人,你這話便叫我納悶,你被人打了,怎的無緣無故賴在我身上”
江采如往陛下跟前一跪,大哭道,“陛下,臣婦便是在書院對面的茶樓被打,不是謝云初又是誰一介命婦竟然敢毆打朝官之女,她仗著丈夫權勢熏天,眼里根本就沒王法。”
謝云初面色一寒,說白了江采如倚仗的就是皇帝對王家的猜忌,裝無辜嘛,誰還不會了。
謝云初登時眼眶泛紅,“陛下臣婦無緣無故蒙受不白之冤,如同晴天霹靂,惶惶不已,說來,也不知這江姑娘為何三番五次尋臣婦的不是,三年前在臣婦生辰宴上鬧事,如今又空口白牙誣陷臣婦打她”謝云初哽咽幾聲,將淚一拂,
“罷了,鎮國公府權勢顯赫,兩江總督府又是傲視群雄,他們兩家一南一北握著我大晉水陸要塞,有如此強勁的夫家與娘家撐腰,她才敢當著圣上與長公主的面,指鹿為馬,指黑為白”
謝云初炮語連珠一席話將江采如給砸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