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懵懂稚嫩的話,沖淡了離別的愁緒。
大家都跟著笑了起來。
時辰不早,王書淮不敢久留,目光最后落在謝云初身上。
謝云初收到他的示意,跟著他出了門。
門外鐵甲林立,侍衛如云,正是此次負責戍衛中軍營帳的禁衛軍,個個神情肅穆,威武凌厲。
這時,明貴與齊偉將皇帝賞賜給王書淮那一身銀甲給抬來,王書淮穿著一身雪白的勁衫立在廊廡下,明貴和齊偉相繼上前替他上甲。
冷冰冰的銀甲泛著光芒。
謝云初目光從銀甲落在他面頰,昨夜這具身軀暖融融地包裹著她,不是冰冷的鎧甲,而是炙熱的血肉之軀,也僅僅是一具血肉之軀而已,淚意一瞬間涌出眼眶,人便定在那里。
無論前世今生,在最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挺身而出的永遠是他王書淮。
站在這樣一位勇而無畏的社稷之臣身后,她忽然意識到,她更要包容他,包容他的大愛。
片刻,銀甲穿好,他面朝謝云初而立,當著那么多鐵甲戰士,他神情一如既往平靜從容,只伸手拂了拂她眼角的淚,什么都沒說,轉身下了臺階,朝冷杉牽著的那匹赤兔馬走去。
看著他義無反顧的模樣,謝云初忽然叫住他,
“書淮”
王書淮站在熾烈的午陽下,回眸看著她。
謝云初雙手交握,端莊嫻靜立在秋風里,柔聲道,“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在家里等你回來。”
那一聲“書淮”,隨著繾綣的秋風綿綿滲入他耳郭,如藤蔓一般千絲萬縷裹進他心尖,幾乎要將他的心給抽出來,他便順著那根“藤”,大步走回來,迎著所有人驚詫的視線,這位氣度清執豐神蘊秀,任何時候從不行錯一步視規矩如生命的王家未來掌門人,眾目睽睽之下,將他的妻擁入懷里。
“等我。”
王書淮重重地抱了一下她,下巴明顯蹭過她額尖,她能感受到他尖銳的喉結在來回滾動,忍不住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冰冷的溫度抽離,他已轉身下了臺階,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王書淮離開半個月后,四太太終于放下成見,決意讓王書雅與寧侯府三公子李承玉相看,相看的那一日謝云初正預備著去城外香山寺給王書淮求個平安符,四太太借著這個由頭跟了過去,王書雅在香山寺見到了李承玉。
兩個人都很靦腆,王書雅長得一張娃娃臉,不說話時顯得十分乖巧,李承玉生得白白凈凈,便是尋常書生的模樣,王書雅在外人面前不善言辭,幾乎不愛主動說話,李承玉便磕磕碰碰尋到話題。
最后說到書院,王書雅這才漸漸打開話匣子,感情的事心照不宣,有的聊,愿意聊,聊得越多越深,意味著越有興趣。
事實上李家恨不得攀上王家這門親,決定權在王書雅,回去四太太便問王書雅意下如何,王書雅回想李承玉的模樣,最后點了頭。
婚事緊鑼密鼓安排起來。
沈頤是寧侯府的二少奶奶,王書雅日后便是她妯娌,這門婚事成后,沈頤反而成了最高興的人,整日在書院拉著王書雅說長問短,王書雅還沒嫁過去,先跟妯娌攀上了親。
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偏生在下聘時出了點岔子。
“什么意思推遲一天下聘我看不必來了,直接退庚帖吧”
四太太可不是好惹的,王書雅嫁給李承玉本是下嫁,四太太腰板挺得直直的。
雖是大太太牽線搭橋,后來還是請了正兒八經的官媒。
媒婆滿臉窘迫立在四太太跟前,陪笑道,
“就一日的功夫,是臨時出了點岔子,還請您擔待擔待。”
四太太冷笑道,“明日要么看到聘禮,要么退還庚帖,否則一切免談。”
此事是大太太做的中間人,豈可看著侄女婚事落空,立即著人去寧侯府打聽底細,哪知道寧侯府鬧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