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山莊分東西兩個跨院,信王讓姐弟倆住東跨院,他住西跨院,左右兩條橫廊相接,前廊四面敞開為正廳,后廊用做膳廳,東跨院有三間屋子,足夠謝云初姐弟居住,可謝云佑卻是尋來一張長塌,每夜臥在姐姐門外。
這是把信王當賊防。
信王給氣狠了,卻拿謝云佑沒有法子。
他若是想要一具身子,這些年什么女人沒有,他要的是謝云初這個人,
晨起,謝云初洗漱用膳后,照舊來到孔維的閣樓。
一月有余的相處,她憑著自己靈巧的雙手成了孔維不可或缺的助手,大大提高了孔維鍛造兵刃,研制飛車的效率,孔維對她日漸信賴。
謝云初得了空便游說他,
“孔大哥,我夫君是內閣首輔,他極是惜才,你有這等曠世之能,應該在軍器監效力,如此也能造福大晉軍中,造福百姓,我想你師傅投身信王麾下,未必不是抱著濟世的志向,信王已失勢,也不可能東山再起,你跟著他,只會埋沒這一身的本事。”
孔維埋頭手中活計,信口答道,“我師父著實是想效仿諸葛孔明,成就一代偉業,可惜我無師傅之遠見,胸無大志,仗著些本事,在江湖上混口飯吃亦是知足。”
謝云初見利誘不成,便威逼,“信王失蹤,陛下絕對不可能放過他,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朝廷追上來,你要受池魚之災”
孔維第一反應是孔明山莊固若金湯,誰也攻不進來,轉念一想,朝中有炮火,一旦發現信王下落,保不準萬炮齊發,設計再精巧的山莊也會毀于一旦,“等你夫君找過來再說吧。”
謝云初小臉一跨。
倒不是王書淮沒有這個能力,就怕他沒有這個精力,信王做的天衣無縫,他興許真以為她死了,朝政那么繁忙,西楚初定,他會放棄一切,孤注一擲來尋她嗎
謝云初心里沒有答案,不甘不愿出了閣樓,瞧見前面石階下立著一人。
信王手里端著一個木盤,上頭擱著一盅紫砂杯,目光直直看著她。
謝云初對上他那雙沉郁帶著幾分銳利的眼,下意識閃躲開,信王的銳利與王書淮不同,眼神鋒銳得如同鷹勾,仿佛她是他的獵物。
謝云初照舊無視他,往旁邊折去,來到閣樓前小小的木亭里。
信王跟了過去,將那碗紅參湯擱在她面前,溫聲道,“你這幾日清減了,身子要緊,這是我給你煮的紅參湯,你喝一盅。”
唇紅齒白的姑娘到了他這里瘦了一些,那雙黑幽幽的眸子越發顯大,他看得心疼。
謝云初這些日子從未跟信王說過話,對于他一切的示好置之不理,今日實在有些沉不住氣了,喝了他一句,
“你打算拘禁我到什么時候一輩子嗎”
信王粗糲的指腹輕輕捏著杯盞,凝望她精致的眉眼,語氣沉穩開口,
“怎么會呢,一年而已。”
謝云初冰凌凌盯著他,“什么意思”
信王神色極是溫和,“云初,一年后,他續弦,你便死了心。”
謝云初愣了下,旋即給氣笑了,“他續弦與否,與我離開并不沖突,即便他續弦,我在京城還有一堆大好的產業,我也不可能跟著你過東躲西藏的日子。朱昀,你想過未來嗎你只是窮寇,什么都不是,沒有王書淮,我也不可能跟一個窮寇過日子。”
“你輸給了王書淮,你心里不甘,你做的這一切,只不過是泄憤而已,你這樣會讓我瞧不起你”
謝云初極少這樣罵人,語速奇快,胸口起伏,就連一張俏臉也繃得通紅。
信王自始至終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額外的情緒,神色淡然看著她,
“云初,實話告訴你,我經營這么多年,還有不少親信故舊,尚有反撲的能力,等風頭一過,我打算帶著你回隴西,糾集西楚靖安王那一脈的余孽,再利用孔維所做的孔明車,依舊可以跟王書淮相抗衡。”
“一年后,等王書淮有了新的妻子,我相信你也會死心,水滴石穿,你遲早會接受我,孩子我們遲早也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