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謝云初要嫁進來,還有最緊要的一樁事沒辦。
過去他不是在書房挑燈夜讀,便是在衙門當差,除了晨昏定省露個面,幾乎不在寧和堂過多停留,這一日,王書淮早早回府,刻意留在寧和堂用晚膳,席間他注意到過門不到一年的弟妹竇氏正在伺候母親姜氏用膳。
王書淮席間刻意多看了幾眼,等到散席,他留下來陪姜氏說話。
姜氏曉得兒子無事不登三寶殿,以為他有要事,便將其他兒子兒媳女兒遣出去了,二老爺被管事請去了賬房商議婚事,寧和堂只剩下姜氏和王書淮母子。
王書淮慢條斯理喝著茶,隨口問姜氏,
“母親身邊這么多仆從,何以讓二弟妹在伺候飲食”
姜氏理所當然道,“哪個媳婦進了門不伺候公婆”
過去王書淮也這么認為,甚至也沒當回事,男人在外建功立業,女人在家里操持后宅侍奉長輩是順理成章,如今有了上輩子的教訓,這些規矩就得改一改了。
王書淮幽幽問了一句,“那您當初也是這么侍奉長公主的嗎”
姜氏頓時給噎住了,聞出不對勁來,似笑非笑看著王書淮,“兒啊,你有什么話直說吧。”
王書淮將茶盞擱下了,神態恭敬,語氣也慎重,
“兒以為,您也是過來人,媳婦在婆母面前立規矩的事可以免了,您身邊仆從甚眾,犯不著要兒媳婦伺候飲食起居,高興時大家湊一塊嘮嘮家常摸摸葉子牌,不高興了便叫她們散去忙各房之事,”
“即便不能拿她們當女兒疼,至少也不要去為難,您寬厚待下,兒子媳婦更思孝順,”王書淮回想前世母親的下場,到后來瘋瘋癲癲,媳婦嫌而遠之,又著重道,“您總有老的時候,也有需要人的時候。”
“且不如兩廂和和氣氣過日子,
也省了兒子們的煩心事,您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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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書淮沒有否認,“母親,她性子弱,單純天真,心地又實,剛嫁過來人生地不熟,咱們王家規矩又多,恐嚇著她,若是母親這個時候擺婆母威風,她定左支右絀,應付不過來,您也知道兒子娶這門婚不容易,還希望您能體諒兒子一片心意。”
姜氏聽了這話心情就更復雜了,想當初她嫁過來就是如此,被長公主嚇得戰戰兢兢,偏生王壽又是個不頂用的,她吃了不少委屈,如今看著兒子維護兒媳婦,竟生了幾分羨慕。
“你爹有你這份心就好了。”姜氏癟癟嘴,心里還是不太得勁。
王書淮看出母親還有些不服氣,祭出殺手锏,“跟您交個底,兒子最多一年后便去外任,屆時攜云初一道出京,若您和善,往后回京自然搬回來,若家里不和睦,兒子打算在外置業,逢年過節來探望您便是。”
這輩子無論去哪,他決定要將謝云初捎在身邊,時刻看護,絕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害她。
姜氏被這話給嚇傻了。
王書淮可是二房的頂梁柱,他若是離開了,二房哪還有好日子過。
“哎呀,你說的什么糊涂話,娘能不知道你這媳婦得來不易么,你祖母當著謝祭酒的面都承諾了,云初嫁過來當女兒疼,你娘我還能把她怎么著,你放心好了。”
王書淮臉色稍稍和緩,“母親能有這樣的胸懷,兒子便放心了,另外依兒子的意思是,二房的中饋依舊由二弟妹掌。”
姜氏一聽就不樂意了,“這可不行,你媳婦可是宗婦,豈能不掌家事”
王書淮前世都能說出脫宗的話,眼下一點中饋權還真不放在眼里,只要他風光,王府上下誰也不敢怠慢謝云初,王書淮慢騰騰擒起茶盞抿了一口,給了姜氏一個無法辯駁的理由,
“我要的是整個國公府的中饋。”
姜氏聞言立即就明白了,原來兒子野心不小,是想讓謝云初當整個國公府的家,有志氣,如此她也能跟著威風威風,
“好好好,都聽你安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