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最幸運的是丈夫知根知底,事事敬重她,婆婆是自己姑母,拿她當親女兒疼,沒有婆媳矛盾,即便當初進門有些委屈,比起踏踏實實的好日子,便微不足道了,可見萬事也講究緣法。
謝云初想起無意中聽林嬤嬤提起國公爺請了太醫,問道,“祖父怎么樣了”
周敏寬慰道,“沒什么大事,就是脾胃受涼,昨日夜里吐了一遭,今晨便好了,對了,有樁事正要告訴你,長公主故去一年了,四叔前幾日與我公公商議要不要使了個人伺候祖父”
謝云初聽到這,微微愕然了一陣,“然后呢”
周敏執著手帕掖了掖唇,低聲道,“事兒還沒成,消息傳到祖父耳朵里,老人家便把二位老爺叫過去罵了一頓。聽祖父的意思是年底要回青州,怕是以后都要留在老家了。”
謝云初沒做聲了。
自王書淮主政朝堂,國公爺再也沒出過門,長公主自刎奉天殿,大約給國公爺不小的沖擊,夫妻四十載,權力博弈之余,總該有些夫妻情意。國公爺這一生櫛風沐雨,背負沉重使命,經歷了兩任妻子生死,其中辛酸苦楚不足為外人道。
周敏坐了一會兒,外頭有管事請示,她便披上輕裘緞
面披襖匆匆出去了。
提到如今的國公爺,謝云初便想起前世的王書淮,不知前世的他,當如何了
念頭還未落下,門口處傳來一道熟悉卻久違的嗓音,
“姐姐我回京了。”
謝云初一聽是謝云佑的聲音,喜得跟什么似的,連忙扶床欄探目望去,卻見珠簾處空空如也,半晌不見謝云佑過來,待要開口喚他,又見春祺親自撩起珠簾,穿著六品緙絲鷺鷥補子的謝云佑,抱著個紅色鴛鴦襁褓過來了。
原來是看孩子去了。
謝云初重新躺下,笑吟吟問,dquo你何時回的府可看望父母了”
謝云佑還在逗懷里的嬰兒,徑直往她對面的圈椅坐下,春祺怕他冷,連忙將一蓋了被褥的烤爐挪到他腳邊,
“我剛回來,先來探望姐姐,待會再回去。”
謝云佑目光凝在孩子身上未動,有些愛不釋手,“姐,這個小外甥可真像你,讓我想起你小時候。”
謝云初也有些饞孩子,連忙招手,“抱過來給我看看。”
謝云佑起身抱到她身邊來給她看了一眼,又坐了回去。
謝云初伸手撲了個空,急道,“你給我抱抱嘛。”
小孩子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一動不動看著娘親。
謝云佑慢條斯理將襁褓往手肘一擱,讓孩子面朝謝云初的方向,“我還沒抱夠,你急什么,對了,這位到底是小外甥,還是小外甥女”
春祺笑著問,“少爺猜猜”
謝云初也在一旁擰眉尋思,
春祺越發好笑,“我的好姑娘,您該不會認不出來吧”
謝云初很是慚愧,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她也就每日看幾回,偷偷抱過幾次,并未經手,孩子出生時她都瞧過,女兒身上白白凈凈,兒子腳踩一顆黑痣,除此之外,兩張小臉長得一模一樣,若是抱在一處,一個胖些一個瘦些,尚能分辨,單獨抱出一個,便是謝云初這個親生母親也有些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