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曲陵江口走了大概半個時辰,這才到城門口。折皦玉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醒來,就聽見外頭突然多了喧鬧。
她無聲的看向折寰玉,期待她說說出了什么事。結果證明光用眼神是沒用的,小阿姐根本沒有看她,咕嚕一下爬到車廂口,連馬凳也沒用,直接往下頭一跳,大聲尖喊道“阿爹,阿兄”
像只飛奔而去的野馬。
折皦玉一愣,立馬撩開窗幔往外看,便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舉著阿姐在肩頭,他的身邊還有個十二三歲的男童。
兩人都穿著鎧甲,面貌有五分相似,眼睛都很深邃,鼻子都很挺拔。
這大概就是她的阿爹和阿兄了。她好奇的仔細看了看,發現其實她跟他們也有幾分相似,側臉有點像。
剛醒過來的時候,她也細細看過她和阿娘阿姐的臉,她跟她們也是相似的。
因為有了相似,她便有些歡喜,不由得抿唇笑了笑。折思之正抱著大女兒舉高親近,便見二女兒眼睛亮亮的看了過來,眸子里含著歡喜和希冀,像是兩只圓溜溜的葡萄。
是御賜的葡萄啊不,天賜的葡萄。
她長得可真好看啊她怎么能長得這般好看呢他抱著大女兒飛奔過去,一只手扶著肩頭的折寰玉,一只手抓住了窗幔,往上一攏,折皦玉整張臉便露了出來。
他咧著牙朝她笑,“是皦玉啊。”
又唰的一下放下窗幔,大手揉了揉她的頭,“我是阿爹。你的頭發可真像我,茂盛得很,比馬毛還好看。”
折皦玉聽得很是歡喜。
馮氏卻瞪了折思之一眼,“還懂不懂夸人啦哪里有把姑娘家的頭發跟馬毛比的。”
再一轉頭,兒子已經爬上馬車來了。她也有三年沒見過兒子,連忙摟著喊,“心肝,可想死阿娘了。”
折冠玉已經有十二歲,是家中孩子年歲最大的,面對阿娘的“心肝”之言,委實有些不好意思。
但確實很久沒見阿娘了,便由著她喊,只是等折皦玉好奇的看向他時,又瞬間臉紅起來。
“阿娘,二妹妹還在呢,你別這樣亂叫”
折皦玉捂著嘴笑起來,快活得很。
一家人都坐到了馬車上。折思之就發現折皦玉的毛病了。怎么叫了幾句阿爹阿兄之后就不說話了呢
雖然妻子在信里寫過二女兒不怎么說話,但真正見著了就覺得心痛心疼加發愁。
馮氏見他這般模樣,馬上就湊過去小聲道“我告訴你皦玉都這般了母親要是對她不好,我就要拼命的”
折思之這才想起家里還有個難纏的母親。
他更加頭疼了,但還是要寬慰妻子,“母親對琬玉就很好。”
琬玉就是他們的小女兒,今年才四歲,本是要帶著一塊來接妻女的,結果臨行之前母親死活不愿,說會吹了風會著涼,他便沒帶來了。
馮氏還不知道他的德行遂冷笑一聲,斜眼看他,不再說話。
折皦玉對這些最是敏銳不過,瞬間就察覺到兩人鬧了氣。她坐在角落里,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心里倒是門清。
她家阿娘在別人眼里是個人人羨慕的。出身不高卻娘家和夫婿都厲害,年紀輕輕便高升,又得了兒女,實在天賜的福份阿娘自己也是如此認為的。
但她每每說起自己的好運道就要罵一罵婆母。
折皦玉經常聽見她跟舅母歷數婆母的罪過。
“那個老虔婆她腦殼有毛病我就不說她磋磨我的事情了,只說懷寰玉的時候她生了回病,便說是被寰玉克著了,等寰玉一出生,她就請了和尚來做法事,我氣得要死,卻念著四子在外面行軍打仗不能分心,忍著氣不對付她,她卻得寸進尺,竟然抱著寰玉去廟里面喝勞什子鍋灰湯,害得寰玉病懨懨一兩年,我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四子就是折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