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藏了一床小被子和三個饅頭在床底下,以待自己種不好花被罰的時候能不餓著。
于是聽了殿下的話非但沒有感動,反而覺得很惶恐。
她還算不得會種花,何況是種出送蓮春呢
許是她的臉上露出的惶恐惹得殿下憐惜了,他又擺了擺手,“隨意吧,種得出還是種不出,左右皇兄已然回不來了。”
她便松了一口氣。往后七八年,她果然沒種出這種花來,殿下一年比一年大,也再沒提過這種看起來不可能的事。
倒是折皦玉因為一直種送蓮春,便一直記得此事,直到死的時候還挺遺憾的。
殿下對她很好,唯一一次提的愿望她也沒滿足。
實在是對不住。
醒來之后,她沒有經常想起蜀王殿下,卻一直在種送蓮春。只依舊種不活。
種不活也沒有多著急,只是種送蓮春種成了一種習慣。
她坐在廊階上怔怔出神,又被折寰玉打了一巴掌“阿蘿總出神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能出神我與你說多少次了。”
折皦玉有些不好意思。她上輩子一個人的時候多,發呆也成了習慣,確實是不好的。便點了點頭,認真道“我記住了。”
折寰玉“一直認錯一直不改認錯倒是快,哪次改過”
她揪著這個問題一直絮絮叨叨,絮叨吃了早膳,吃了午膳,到下響又要去練武的時候還在絮叨。
馮氏抱著折琬玉在一邊聽著不敢出聲,等人走了才嘖了一句,“人不大,脾氣倒是很大。”
她看折皦玉,“也只有你能忍得了她。”
折皦玉“阿姐也是為了我好。”
馮氏笑起來,“我們阿蘿最是懂事了。”
她也隨著叫起阿蘿來。
剛說完,外頭就一陣腳步聲,是折思之帶著折冠玉回來了。今日他去城外練兵,折冠玉非要跟著去,于是兩父子一身的汗臭味。
馮氏連忙讓婆子丫鬟把阿蘿琬玉帶出去,親自給他們倒了熱水洗澡。
折思之先問孩子們,“寰玉皦玉琬玉今日怎么樣”
馮氏“琬玉我帶著,很是懂事,跟著我學了半日的字。寰玉練了半日的刀,阿蘿跟著寰玉,一直黏著她。”
又叮囑道“她鮮少出主意,既然想叫阿蘿,咱們就都叫她阿蘿。”
折思之點頭,有些吃醋,“我還以為她不喜歡親近人她就不黏我。”
馮氏“她確實不太喜歡親近人,但很喜歡黏我和寰玉。她啊,看著乖,但慢熱得很。”
說到這里她也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性子帶這些防人的警惕,很少愿意跟外面的人打交道。就是阿兄家的那些表兄弟和表兄妹,她也不太搭理,只一心一意纏著寰玉玩。”
折思之“昨日她就一直看著安王。”
馮氏笑起來,“安王爺長成那個謫仙的模樣,我也愿意盯著看。京都少有姑娘不盯著他看吧”
折思之就嘀咕,“還是寰玉有眼光我看還是我這樣的好,威武,雄壯,力氣大,能吃苦。”
等洗完澡,他樂滋滋的把孩子們攏到一個屋子里帶著他們投壺玩,預備享受一番天倫之樂。結果還沒投呢,就聽人老夫人來了。
折思之悄悄看了一眼妻子,站起來給老娘讓位。馮氏低垂眉眼,并不與之相爭。折老太太并不是那種農村老婦,一味的只懂得跟兒媳胡攪蠻纏,相反,她很有智慧,至少在兒子面前很會裝。
她笑瞇瞇的道“你們都在此處,我一個人孤單的很,便來與你們一塊說說話。”
又朝著折琬玉伸出手,“我的心肝,快來祖母這里,祖母兩日沒跟你一塊睡,實在是想念得緊。”
馮氏緊張起來,抱著小女兒不松手。她哪里不知道這位婆母的手段,這是明著爭人來了。
但三年沒陪著小女兒一塊長大,即便她再乖巧,也是親近陪她更多的人。于是掙扎著向折老夫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