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深深喟嘆一句,“如今命不值錢,百姓的命更加不值錢,咱們的命也許也會不值錢北邊的江山去了一半,南邊也不穩,幸而咱們還有皇兄早年看中的幾位虎將撐著,否則齊王還是王齊,倒是也說不定了。”
“皇兄,咱們勢太弱了,我每每想到便覺得如鯁在喉。”
十六歲的安王爺一想到昨日的乞丐就難受,憤憤的站起來,“即便是乞丐偷錢,也有律法在前”
說到此處,竟有些說不下去了。
無奈至極。
皇帝聞言,默了半響,這才寬慰道,“如今朝局,此乃百年之禍,不是你我之過,觀南,你不用自責。”
又道“如今世道不穩,你更該穩住才行。這才哪跟哪,你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
但又有些疑惑,“僅僅是王家家仆殺人,你總該有法子治他們,你他日碰見此事不會朝我抱怨怎么今日像是有些氣急敗壞的”
齊觀南就想到了那個夢。
其實說到底,他對夢半信半疑,但一會兒又十足的信,一會兒又十足的懷疑,但無論如何,一想到他的胸口插著一把刀,他就輾轉難眠。
他想,若是此事成真,那王家第一個便是殺他的疑犯。他都死了,皇兄,懷瑾,還有護著他們的將軍,護衛,甚至整個大黎還在嗎
有些事情是不能深思的,一旦深思便真要去信神佛了,以求將來大黎穩住,皇兄安康。
齊觀南想到這里又升起些戾氣。他是個極為溫和的人,即便生出些戾氣,人也是謫仙般的模樣,像是一番氣白生了。
只步子踩得更緩更重了些,噔噔噔,噔噔噔,像極了小太子發脾氣的模樣。
皇帝就好笑的看著他,然后問,“觀南,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齊觀南選擇隱瞞。
皇兄的身子不好,要是他說出接二連三夢見此事,夢境還跟折家的小姑娘有點關聯,他便要擔心了。
擔心他的將來,擔心王家,甚至擔心折家。
折家是皇兄的一條臂膀,此時出不得任何差錯。
他如今也不是小兒,有些事情是可以自己做主自己查的。他便搖了搖頭,“可能是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都是如此,我有些著急了。”
皇帝很明白他的感受,他說,“不要急,要穩,咱們能做的就是等,等一個機會。觀南,我要是等不到了,你”
齊觀南就扭過頭不愿意聽。
皇帝無奈的笑,“你瞧瞧你,在外面好歹是個辦事的王爺了,可在朕面前還跟個孩子一樣。”
齊觀南出了光世殿,小太子一直等在外面,瞧見他出來終于松了一口氣,噠噠噠跑過來道“皇叔,你再不出來,我就真的生不出氣了。”
就那么一點氣,還要人家等到現在再生出來,真煩人。
齊觀南本是有些心浮意躁的,聽見這話也不由得笑出了聲,“懷瑾,你還真是”
什么還不知道想。
就跟他幼時一樣,有皇兄頂著,他也能什么都不想。可皇兄的病一年比一年重,懷瑾又沒長大,他便必須要什么都想,什么都多想。
齊觀南又覺得氣有些悶。小太子一點也沒察覺,還拉著皇叔的手道“咱們去找阿蘿吧,我誤會她了,總要跟她說一聲的。”
又把皇帝知曉送蓮春的事情說了一遍,道“父皇說,送蓮春確實很珍貴,也很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