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點頭,聶照從腰間又掏出個小包來“這是給你的零用。若是想吃什么,就用這個買,不用節省,也不要貪嘴多吃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小心腸胃不和,衣裳臟了就留著,等我回來給你洗,天冷,你就不要碰冷水了。用炭火的時候注意,別燒著手,有什么事叫般若,不過別同他多說話。”
他要叮囑的太多,姜月的頭都點成小雞啄米,他還沒說完。
“晚上睡覺前記得將門栓好,千萬不要出門,頭發不會扎就梳兩個辮子,早上疊被子的時候記得把枕頭上掉的頭發清理好,還有,在家別想我,我半個月就能回家一次”聶照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催了。
“快快快,敘舊完沒有,快進來了。”
此刻要離別了,姜月止住了哭,聶照反而舍不得了,還未分別,他就開始擔心姜月,但若要讓她日子過得更好些,這些也是逼不得已的,他最后一次摸摸姜月的頭發,沖她揮手,讓她回家去。
二人在軍營前作別。
姜月蹲在
地上哭,
聶照不敢再看,
快步進了軍營。
乍一分別,聶照其實還好,他忙著收拾行李,安置鋪蓋,領衣裳,姜月回到家,卻是茶飯不思的,但想著三哥讓她好好照顧自己,還是吃了很多。
她一抬頭,發現原本掛在堂前,她寫的那篇文章沒有了,想必是聶照臨走時候帶上了,她就知道,三哥也是舍不得她的,這樣一想,飯吃得更多了,打起精神,和往常一樣練武,學習,然后栓門,睡覺,她怕沒把自己照顧好,到時候瘦了三哥回來看著肯定心疼。
如此一想,她努力把聶照拋之腦后,反而好好生活,比以前更上進。
聶照白日里很忙,夜里閑下來,整個營帳都是新入伍的兵士,充滿了啜泣的聲音,有哭著說想父母的,有說想妻子的,有說想孩子的。
睡在聶照身邊的少年哭了一通,問聶照“哥,你家里有人嗎不想他們嗎你怎么都不哭啊”
“都死絕了,不想。”
少年反而哭得像自己家里人都死絕了似的“哥,你好慘啊,嗚嗚嗚。”
聶照翻了個身,懶得理他,緩緩進入夢中。
夜里子時,漆黑的營帳中,有人翻了個身,聶照霎時被驚醒,下意識問“姜月,喝水我去給你倒。”
無人應他,只有窸窸窣窣的翻身聲。
他這才記起,自己已經不在家中,姜月也不在他身邊需要他照顧了。
就這一瞬間,聶照對姜月的思念忽然變得無比強烈,無法克制。
他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小的,牛皮做成的夾子,展開來,是他之前掛在堂上,姜月寫的文章。
上面筆觸柔和稚嫩,但一板一眼的工整,見字如面。
“余年幼即失孤,奔從兄聶照,居于逐城,年復三載”他甚至能想到姜月寫這篇文章時候認真的模樣,咬著筆桿,冥思苦想。
她咬筆桿的毛病總是改不了,如今沒人盯著,恐怕愈發難改了。
“三哥,今晚吃什么呀”聶照在黑暗里,似乎都能看到姜月和往日一樣,扶在門框邊兒上,探出個梳得圓滾滾的腦袋,問他。
他把手臂搭在臉上,遮住自己的發紅的眼睛。
今晚吃什么了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