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在長身體,我餓了,餓了,餓了”姜月的語氣輕飄飄的,連絕不絕環繞在他耳邊,好像他只要說出一個拒絕的字,就會成為餓死正在長身體少女的罪魁禍首。
“晚睡就不耽誤長身體了”聶照抱怨似地念了一句,認命地拐道去廚房。
他們向來睡得早,所以沒有吃夜宵的習慣,因此院子中的小廚房只時常備著熱水,或是煮些甜羹,最近天漸漸冷了,姜月時常在外頭奔波,消耗太大,到了晚上難免又要餓。
夜里做飯自然是怎么簡單怎么來,聶照用海米打了盆蛋花湯,給她烙蔥油餅,油餅金燦燦的,點綴著蔥花,一個個足有盤子大,在微冷的空氣中升騰著陣陣白霧,散發著小麥和香蔥被油脂煎烤過的香氣,在漆黑油亮的鐵鍋中翻動時,外皮會因為過于酥脆發出輕微的咔咔脆響,夾起用筷子刮過時,刺啦刺啦的,可想入口時外酥里嫩,外
焦里軟的絕美口感。
姜月此刻腦子里只有餅,她蹲在灶臺邊,一邊盯著鍋里的餅,一邊順手往灶坑里填柴,聶照連忙制止她少添點少添點,火旺了餅要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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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照對自己今晚的廚藝欣喜若狂,還是頭一次烙得這樣好的餅,他生怕涼了,烙一個給姜月遞一個,姜月吹吹剛烙好的餅,剛出鍋滾燙的,晶瑩的油花噼啪爆了兩聲,香氣勾人心弦,此刻這張餅的色澤比黃金還要黃燦燦。
她咽了咽口水,撕下一小塊,先遞給聶照“廚師先吃。”
聶照還沒來得及夸她懂事,她已經呼嚕呼嚕吃了大半個餅和一碗湯。
他忙不迭又去盛新的餅給她,不過他烙得顯然沒有姜月吃得快,不多一會兒她就捧著湯碗眼巴巴望著他,聶照在秋天熱起了一身汗。
他呸了一聲,真是冤家,全天下使喚得動他這樣伺候的,也就她這一個了。
夜里的皇宮縱然燈火通明,處處是錯金鏤銀,雕梁畫棟,行走在宮中的麗人亦是光彩照人,遍身珠翠羅綺,可再奢靡依舊掩蓋不住這偌大宮中透露出的一股子將死的僵氣。
皇帝還沉浸在太阿閣中,與方士談仙說道,做著成仙的美夢。
后宮一處極為偏僻的小院名喚浣花堂,冷清狹小,寒津津的,只偏殿的廂房點了盞幽幽的小燈,四周靜悄悄的,連鳥雀的叫聲都聽不到半分,駙馬今日進京,正和公主在里頭敘話,值夜的宮人坐在廊下無聲打絡子,怕人進去擾了他們。
駙馬宋景時站在廣平公主面前,他人生得俊秀,膚白骨秀,清冷干凈的像山巔的初雪,長睫微微垂著,眸中一片沉寂。
廣平公主素手輕輕搭在他的手上,柔聲道“辛苦了,我這一趟回來,上上下下少不得你盯著,沒想到離京這么多年,朝中早已天翻地覆,如今成了這副模樣,真是有些意料之外。”
她生得一副艷若桃李的好相貌,明眸皓齒,卻不驕矜,眉眼含著的都是溫柔,端得是端莊賢淑,怪不得宮人都稱贊她是先帝所有公主中性子品德最好的,待人和善,從不對宮人說一句重話,生活也十分樸素,就連這次回來,也是拒絕了陛下給安排的華美宮室,不愿大肆鋪張,只請求住在亡母原本居住的浣花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