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照想起,猛地拔腿往紫藤架方向跑去。
他今日先去重華殿拜見過皇帝才來的東宮,自然不經過紫藤架,他往常都是從紫藤架方向來的。
第五扶瑾在紫藤架下面縮著,都快睡著了,也不見聶照的影子,身后傳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她把臉埋在臂彎里,全然沒聽到。
“砰”一聲過后,她緊緊被人抱在懷里。
第五扶瑾抬起頭,發現是聶照,他緊張的青筋凸起,手臂狠狠地禁錮著她,呼吸都不勻了,她給聶照擦了擦汗,問“聶三哥哥今天怎么來這么晚是不是遲到了所以著急跑快了,流了好多汗。你不要著急,我一直在這兒等你。”
聶照把她的頭按在心口,平復自己狂跳的心臟,冷冷掃向假山下被他摔死的赤練蛇尸體,摸摸她細軟的頭發,扯出笑“是呢,遲到了著急。”
第五扶瑾把一個歪歪扭扭的穗子塞到他手中“聶三哥哥說下個月要出門,這是小瑾自己做的。小瑾等在這里,想讓三哥哥一來就看見我,還想跟三哥哥說悄悄話。”
聶照輕拍著她后背,握著穗子,手還在輕顫“什么話”
第五扶瑾趴在他肩頭,說“大家都說聶三哥哥不好,貪玩、嬌氣、脾氣差、我行我素,可小瑾覺得聶三哥哥哪里都好,俊俏、善良,對小瑾也好,希望聶三哥哥不要把大家的話放在心里。
聶三哥哥這次出去,什么時候回來”
聶照沒想到她是想跟自己說這種話,一直等在這里,只是想安慰他,夸一夸他,他眼眶一熱,埋在第五扶瑾單薄的肩膀上,許久,才嗓音澀澀道“不了,騙你的,這次不走了。”
他八歲開始游學,哪里沒有游歷過無非是覺得在京中拘束,所以要再出去逛一逛,可他現在不想走了。
蛇是四皇子的人放的,為的是打擊太子和太子妃。
太子那樣講理的一個人,這次一聲不吭,任由太子妃把老四兩口子抽得渾身開花,四皇子在宮內宮外的勢力不到三個月就被拔除殆盡。
皇帝南巡后身子一直不見好,不到半年就駕鶴西去,太子順理成章繼位,太子妃加封皇后,第五扶引封太子,第五扶瑾加封長寧公主。
聶照就保持著一月兩次入宮的頻率。
開始聶家還擔心他長留京中又要惹禍,卻沒想到他真壓下性子好生讀書騎射,再也沒以往的紈绔習性了。
以往他手里的錢跟土似的不要命往處揮灑,身邊就圍滿了哄著他的紈绔,拉著他斗蛐蛐,射獵,聶照出手大方,往往指頭縫里漏下點就夠他們嚼用。
現在他卻成了個鐵公雞,一毛都不拔,除卻給家里人和第五扶瑾置辦點東西,剩下的都攢著,誰也不知道他要攢著往哪兒用。
人也定性了,過了十三就去神武軍領了差事,做得還有聲有色的,才四年就當了副統領,第七年做統領的時候才二十歲,頂頂年輕的正四品武將,沉穩干練,容貌出眾,真是風光無限。
人人都忘了他年少時候何等紈绔,都夸聶二夫人教人有方,培養出這等優秀的少年。